“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露浓对着殿正中行大礼,正想起身,才发现皇后没有说话,于是不敢有丝毫动弹,一直跪在那里。
又是那个细尖的声音:“皇后娘娘最近刚移植到殿内的牡丹可是长势喜人呐,这牡丹是花中之王,任凭别的花再鲜嫩欲滴,也不过是些卑贱的花花草草罢了,这和人是一个道理。”正欲往下说呢,就被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又扯远了。何良人你也平身吧。”
露浓撑起有些酸痛的膝盖,这才起身道:“谢皇后娘娘。”
只见殿上那人,虽到中年却端庄秀雅,风韵犹存,紫色襦裙上金丝霓凤盘踞其上,外罩一层浅紫色薄纱,更显华丽。这就是“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的当今皇后卫子夫了。她一手执剪,一手侍弄牡丹,说道:“何良人,你也来见过合欢殿的秋婕妤
和安处殿的乔婕妤吧。”
露浓施礼,只见一个狐媚多情,柳腰莲脸,一个面带笑靥,丰神冶丽。
狐媚多情的说道:“听说你刚进宫没多久,就被皇上宠幸,妹妹可不简单呀。”露浓一听,这就是刚才那个细尖声音,回道:“我只不过在晏如园中偶遇皇上。”
丰神冶丽的说:“听说皇上最初进宫可不是带的你,是另有其人呢?说是那女子有异能,很是神奇。”
“那是臣妾自小的玩伴。”
“哦,是吗?”皇后停下修理牡丹,“何良人何不请你那姐妹到椒房殿来,让我们这些不出宫的闲人也来认识一下。”
“这……好吧。”
麑尘站在椒房殿内,施过礼后,皇后走到她面前,看了看,拉起她的手说:“两位妹妹,你们看看,这么标致的人儿,你说我们未央宫是不是多少年未见了?”
“可不是呢,长得可真是瑰态艳逸,仙姿绰约的。”丰神冶丽的乔婕妤感叹了一番。
“不过,可比不过我们的皇后娘娘,咱们娘娘才叫艳冠后宫呢。”狐媚多情的秋婕妤说。
“就你嘴甜,我这是年老色衰,不比当年了。”
“奴婢诚惶诚恐,皇后娘娘是天上仙姝,奴婢只不过是凡间小女子罢了。”麑尘赶忙跪下。
“你们看看,不光人长得好,小嘴巴也很会说呢。”皇后将麑尘搀扶起来,问这问那,还让麑尘将随身携带的玉钩拿出来观赏一番,众人这会子全围在麑尘左右,露浓被晾在一旁。
是夜,露浓躺在刘彻的身上,指尖绕着头发问道:“皇上,你喜不喜欢浓儿?”
“你说呢?”刘彻摸了摸露浓的头发说,“光是你这身上的香气,朕就很喜欢了。”
“既然皇上喜欢浓儿,那能否答应浓儿一个请求?”
“说罢。”
“浓儿听说有一个办法可以给皇上延年祈寿。”
“喔?什么办法?”
“听说如果宫里未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多了,就会阴气太重,这不利于皇上您的阳气上升,皇上不如将这一年来未被宠幸的宫女放出宫去,任由她们嫁人,一是彰显皇上您的大度和仁慈,二是减少宫中阴气,利于皇上您的龙体。”
刘彻听后,一笑,用手摸着露浓的头说道:“今天真是奇怪呀,秋婕妤也跟我说了放宫人一事,你们两这叫心有灵犀?”
露浓一怔:“这还不是秋姐姐也为皇上的康健着想。皇上,既然我和姐姐都想到一起去了,不如就答应浓儿的请求吧,浓儿还要长伴皇上到老呢。”
“好,朕就答应你。”
露浓一阵喜色,拥着刘彻睡下了。
麑尘得知自己要被遣出宫去的消息后,不知是喜是悲,一时五味杂陈,喜的是可以重获自由,不必在这是非规矩多的地方度过余生,悲的是爹和娘因她进宫而自尽,岂知自己并未获得恩荣,反倒是自打进了宫,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悲的是有爹和娘的地方才是家,如今,爹娘不在,何处是家!宫中没有她麑尘可待的地方,宫外那茫茫天地间,也没有一处地方是可供她麑尘立脚的,这天地之大,就容不得一个小小的麑尘吗?
她知道,她还是得走,皇命难违,不管她是喜是悲,半点由不得人。
被遣送的宫女排成长队,准备出发,有的喜上眉梢,有的泪流满面,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宫中的梦想和故事,有些人希望早些结束,有些人觉得还未开始。麑尘面无表情,木讷地站在队伍里,她此时是茫然。
“姐姐,姐姐。”麑尘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浓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露浓还未说就哽咽了起来,“本以为在宫中可以与姐姐相依为命,共度残生,没想到姐姐会被遣出宫去,这让浓儿以后如何在这宫中活下去呀。”
“妹妹莫哭,是姐姐福薄,得不到皇上的垂青,被遣送是早晚的事,妹妹自己在宫中好好保重。”麑尘红着眼睛为露浓拭去眼泪。
“姐姐,这是妹妹为姐姐亲手制作的糕点,姐姐拿着路上吃吧。”露浓从吟香手中接过木匣,递到麑尘手上。
麑尘别过露浓,跟随队伍,往西门去了。
路过蕙草堂,晏如园……路过了她进宫的来时路,她想,也许从今天开始,她赵麑尘的世界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正想着,被后面的人不小心推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木匣中的糕点撒了一地,她心想,麑尘你也笨得可以,连一匣子糕点都拿不好,被遣出宫也是应该的,正欲爬起来收拾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