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麑尘露浓各自梳洗,只觉得殿前有人走动,不刻便听见:“蕙草殿奴婢何氏露浓听旨。”
露浓麑尘奔至殿外,来人是内侍毕应:“蕙草殿奴婢何氏,柔明而专静,端懿而惠和,加封尔为良人,移居披香殿,钦哉。”
露浓忙起身领旨谢恩。待内侍一走,麑尘便高兴地说道:“妹妹,这是天大的福分,你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封为良人了。”
露浓看了看麑尘,欲言又止,拉着麑尘往殿内去,掩了门。
“姐姐,实话同你讲了吧,你如果想要被册封,浓儿也有办法。”
“此话怎讲?”麑尘不解地问道。
“其实,其实浓儿已经见过皇上了。”露浓低着头娇羞地说。
“啊!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日。姐姐,那个尹良人说的是真的!她没有骗你。”露浓兴奋地说。
“什么是真的?什么没有骗我?浓儿,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姐姐,就是那日那个尹良人不是说皇上喜欢去晏如园吗?皇上喜香吗?这些都是真的,我就是在那里遇到皇上的。”
“是嘛,浓儿,不,现在应该称你何良人了,恭喜你,浓儿。”麑尘开心地搂住露浓。
“姐姐,你要不也经常去晏如园待着,说不定哪天也能遇到皇上呢。”
“好妹妹,这事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你就放心做你的良人吧,姐姐只负责照顾好你就好了。”
披香殿迎来了新的主人。一应众人在殿外迎接。
“见过何良人,奴婢吟香听候良人差遣。”露浓打量了一下,这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丫头,她以后可就是自己的贴身奴婢了,于是,牵了那吟香的手,走进屋内,说了一些暖心的话,便叫她关好房门退下了。
这一天是何露浓最幸福开心的一天,她得到了皇上的垂青,就得到了良人的封号,她得到了良人的封号,就开始了她在这个庞大宫殿内生存的第一步。
这一天又是何露浓最自责纠结的一天,她欺骗了自己如同手足的姐姐,为了能得到皇上,她利用了麑尘给她的消息,每日在晏如园等待,每日用家传的香料涂身。
“你呀你,我要谢谢你,没有你,我现在恐怕还是住在狭小蕙草殿的一个卑微的小小奴婢,你呀你,我又有点恨你,因为你,我要对麑儿姐姐说谎。你说,我要不要去向麑儿姐姐坦白呢?不行不行,皇上怎么会喜欢两个有同样香气的女人呢?”露浓自言自语,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紫色琉璃盒,盒内装着散发幽幽香气的百濯香。
夜深了,麑尘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失落,如今浓儿搬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正思忖着,响起了敲门声,“姐姐,是我。”
“浓儿!”麑尘一看,果真是浓儿,高兴地说:“你不在你殿里好生呆着,大半夜的跑我这里作甚?”
“我想姐姐了呗,今夜我和姐姐一起睡。”露浓说着,就躺到了榻上,麑尘见状,在露浓旁边躺下。
两人一夜闲话,正欲昏昏沉沉睡去,只听“嗖”的一声,一把白刃匕首从窗外飞来,捎带着冷冰冰的月光,插在榻上,正好就在麑尘的脸旁。
“啊!啊!啊!”麑尘惊得大叫,露浓也吓得说不出话,片刻后,麑尘镇定下来,将那匕首小心翼翼地拔下,匕首上插着一块白色手帕,麑尘借着月光,颤颤巍巍地打开手帕,上面绣着三个大字:莫出头。
露浓一看,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谁这么大胆,在宫中敢做这样的事,我,我明天就拿着这个找皇上去。”说着,一把抢过手帕。
麑尘急忙捂住她的嘴,说:“小声点,小声点。我们还是不要声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刚刚进宫,与别人无冤无仇,这说不定是认错人了,将匕首误插到我们殿里了。”说着,将手帕又拿了回来,叠好放在枕下。
“这也太气人了!”露浓嘟囔着,“好吓人,姐姐,这里不安全,你不如和我一起到披香殿去住吧。”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看还是算了。”麑尘翻了个身,尽管她与别人毫无纠葛,一种不安感还是笼罩在她的心头,这手帕上的字,是要告诉她什么?还是要告诉露浓什么?还是真的是误入蕙草殿的?
第二天一早,吟香匆匆来到蕙草殿:“良人,良人,良人快开门呀。”
麑尘打开门,吟香跪在露浓面前:“请良人快点更衣,您刚晋封,今晌午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麑尘一听,说:“你这丫头,这样的大事竟然也忘了?”
露浓不急不慢地对着草叶铜镜梳妆:“着什么急,这不是还不晚嘛。”
“妹妹,还是快一些吧,毕竟今天是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呢。”麑尘说罢,忙帮着露浓梳妆。
椒房殿内,雕梅花纹三足香炉袅袅升烟,金黄色幔帐用鎏金细线拉起,一切庄严而神秘,何露浓拾阶而上,众多婢女分列两旁,大殿内,紫色丝帐垂地,落地白底花瓶中分插玫色牡丹数多。墙壁因是花椒的花朵制成,所以呈温暖的粉红色,空气中到处都弥漫这芳香的味道。
露浓偷偷抬头,她刚想往那丝帐内张望,一个细尖的声音自账内传来:“一个小小的良人竟敢在椒房殿内放肆!”
露浓听到呵斥,赶紧低下头在帐外候着,半响也没一点动静。她正奇怪,帐内远远地飘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宣她进来吧。”
立在帐外的宫人将丝帐拉开,露浓挪着从慕容姑姑那学会的踽步,来到了椒房殿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