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谁?我还以为自己的眼睛不好使了呢!”秋婕妤努了努嘴说。
“怎么?这赵容华,哦,不现在是赵经娥,赵金娥怀上身孕,只允许秋姐姐来看望,倒不许我们这些妹妹们来看吗?”露浓盯着秋婕妤笑着说。
“是呀,你如今有了夷安公主,谁知道,这赵经娥日后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呢?现在……”秋婕妤的嘴角微微上扬,鄙夷地说着:“可不是还得重新捡回丢失的姐妹情谊,好好巴结着不是?哼!”秋婕妤说完,头也不回,一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气得发抖的露浓。
待露浓踏进皇上刚刚御赐给麑尘的兰林殿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包括卫子夫在内的各殿夫人们都来了,难道,所有人都和自己的哥哥想的一样,全部选择在这个时候倚靠有了身孕的麑尘?
再看这兰林殿,典雅奢华,连皇后的椒房殿都快要无法与之比拟了,我就不信,皇后心里能舒服!
“麑尘跪拜皇后娘娘,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前来兰林殿看望麑尘,皇后娘娘的这番体恤之心,麑尘牢记在心。”
“妹妹,这是说什么呢?”卫子夫面带笑容地扶起麑尘:“你如今有了身孕,是我们大汉皇家的幸事,我来看望你也是代表了后宫众姐妹的心意,只要你安心养胎,便是对皇上和我最好的回报了。”
“对呀,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若是妹妹这次一举诞下小皇子,太子和我们胥儿又多了一个小皇弟了呢,我们皇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秋婕妤轻佻地拍着双手说道。
看她那浮夸的样子,此刻心里还不是在滴着血,露浓白了一眼,心里想。
麑尘走过露浓身旁,故意不看她,三番两次的加害,让她对露浓已经完全彻底地看透了,露浓的嘴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缓解麑尘对自己的认识,可,不知该说什么,就连最基本的客套,她也好像说不出口了。
麑尘来到尹良人的身边:“方儿,你身子这么弱,今日怎么还来了?不如回殿里好生歇着吧。”这说话的口气,与几年前,自己与麑尘还是姐妹情深时,麑尘对自己的说话口气完全一样,这个不受重视的尹良人,何时成了麑尘的好姐妹了?露浓看着她们彼此珍惜额眼神,往事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
乔婕妤这时候发话了:“尹良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和赵经娥走得太近。”乔婕妤的口气有些近乎严厉,这与平时温婉的她大相径庭。
“乔婕妤此话有理,我看,尹良人身子一向不好,还是不要与有孕的赵经娥多呆着吧。”卫子夫说道。
听到皇后娘娘都发话了,麑尘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再看瘦骨清癯的尹方儿,暗暗垂下头,顺服地点了点头,麑尘的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怜爱。方儿看了看麑尘,握着她的双手,放佛在告诉她,无论如何,方儿都与麑儿在一起,麑儿不要担心。
众人一并寒暄了会,皆各自散了,麑尘身子也困乏,青奴扶着倒下:“经娥,今日奴婢都觉得奇怪,各殿的人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来了。”
“都什么奇怪,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罢了。”麑尘淡淡地说。
未央宫又迎来了她最漆黑深沉的夜,亦如以往的每一个。
每一个黑色都包裹着平静、美梦和明日的辉煌,当然一定也裹挟着阴谋、企图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幽深黑暗的地道里没有一丝光亮,它的局促和狭长让人觉得没有尽头,一个人默默地走入地道,在没有光明的地道里,却能走得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经常出入此处,熟能生巧。
百转千回,她来到了一面雕有玄色蛇头龟身的神兽面前,恭敬地双手合十施礼,原来这是神兽玄武,她摸到玄武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按了下去,“轰隆”一声,整个墙壁反转,与外面的漆黑一片相比,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
无数盏长明灯将宽阔的空间照得异常明亮,恒如白昼,一盏浑体透亮的琼华灯在地下中央低垂下来,光芒耀眼。
还有一面墙上铺陈着一面旗,旗上也绣着一朵巨大的白色琼花。
那人看到琼花旗,便跪了下来:“琼花童女,当诛暴君,复我阿房!”
光影下,是端坐在雕花石凳上的面蒙白纱,身披白裘的人,尽管全身上下被包裹的严实,透过朦胧的白纱,仍然能够依稀看到纱下那张清丽脱俗却也无比冷酷的脸。
“乔如洛参见琼花童女花首。”
石凳上的人站起来,背过身去:“钗影没有死得其所,原本她可以成就更大的事,也许,光复我大秦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做到,但仅仅因为儿女情长,白白牺牲,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好个疾声厉色的感觉。
“钗影一事,是如洛没有顾忌周全,请花首责罚。”乔如洛磕着头说。未央宫排名三甲的乔婕妤,这时像变了个人,她面对的不是权力,而是信仰,所以才会如此恭顺、服帖。
“我只希望你能珍惜眼下的机会,拉拢赵麑尘。”
“如洛领命。”乔如洛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我知道你想说如今这未央宫中琼花童女的人数越来越少,自从最有希望的钗影死后,我们可谓是茕茕孑立了。你是想说这些吧?”那冷酷的声音让乔如洛不寒而栗。
“如洛是想问这些,自汉灭大秦已经百二十年,我们还有机会吗?”乔如洛话还没说完,就被呵斥住了:“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使命,自从你生下来,就注定了要为了诛灭汉君,光复大秦而赴汤蹈火。如果连盟誓都忘记了,你总不能忘记自己身上的琼花吧?”
是呀,怎么能忘记呢?乔如洛看了一眼用水银印刻在自己腕间的琼花,是那么耀眼,放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的使命。
那人口气稍有缓和地说:“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自始皇帝派徐福携三千童男女东渡,这百余年的时间,童男女的后代但凡生下的女孩都是我们琼花童女的一部分,她们也正时刻准备着光复大秦,我们现在踏着的未央宫以及甘泉宫,建章宫,都是建在我大秦宫殿之上的,唯有光复阿房,我们才有颜面去见始皇。”
“如洛明白,请花首放心。”乔如洛斩钉截铁地回答,既然宿命如此,唯有拼死完成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