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是一道微光,在开阔又广袤的地方盘旋着下降,那束光正好照在麑尘的脸上和她那双清眸流盼的眼睛里,光太强烈,犹如一团巨大的火焰,她眯起眼睛,内心却想将这宫闱看得更加清楚。
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似是要拂去麑尘内心所有的苦痛,她所有的苦痛,彼人都懂。一定不会是皇上,他正在怪责自己,是青奴吧,这后宫之中,也只有一个贴心人了。
麑尘努力睁开如万钧沉重般的眼皮,一个模糊的面庞渐渐呈现在眼前。
“青奴,皇上有罚于我,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谢罪。”麑尘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说道。
“麑儿,是我,你再看看。”
哦,颜如渥丹,粉白黛黑,真是一张清秀的面庞,麑尘定睛看了看。
“方儿,怎么是你?”原来是尹良人,麑尘怎么也想不到,尹良人会在此时出现。
尹方儿摸了摸麑尘的脸笑了起来,像是有些话要说。“咳咳!”方儿咳了起来。
“方儿,你的身子还是那么弱。”麑尘怜爱地说。自己怎么忘了,原来在深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好姐妹。
“不碍的。”尹方儿继续笑着,这笑容让麑尘觉得好生奇怪。
“方儿,快些扶我起来,我是被皇上责罚的。我还要去请罪。”话音未落,只听得帐外有一个声音传来:“是谁说朕的麑儿有罪的?”
“皇上。”麑尘听皇上的这一句话,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她本想压抑的情感就要爆发,原来,不论怎样,皇上还是那个懂她的皇上,她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麑尘。
皇上走至麑尘的身旁,那威严的眼神中分明注入了一泓世界上最深情的秋水。
“朕的麑儿。”刘彻这样说着,像是抱着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将麑尘搂入怀中。
尹良人默默地退下,站立在一旁,此刻的自己,是多么多余,曾经,她也羡慕这样的怀抱。
“麑儿,你受苦了,真没有想到,你在朕心中的太阳即将落下之前又为朕升起了新的曙光。”刘彻高兴地捧着麑尘的脸说道。
“皇上在说什么,麑儿实在听不懂。”麑尘一脸困惑,什么太阳,什么曙光的。
刘彻哈哈大笑起来,麑尘往四周一看,原来蕙草殿中一下子多了好多人,以韩太医为首的太医们跪了一地。
还有好多没见过的婢女,“皇上,您这是要怎样惩罚麑儿?”麑尘疑惑又担忧地问。
“惩罚?哈哈。”刘彻被麑尘的话逗笑了,他的麑儿未免太招人怜爱了一些。
“恭喜赵容华,贺喜赵容华!”一众人等跪拜下来。
“你们这是?”麑尘说。
韩太医颔首道:“恭喜容华,容华已经身怀有孕,三月有余了。”
“什么?!”麑尘完全不相信太医的话,“韩太医你弄错了吧,我怎么可能怀孕?”
刘彻完全掩饰不住好心情,又大笑起来。
“自从上次伤身之后,太医不是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为母亲了吗?”麑尘怀疑是否是弄错了。
“容华,臣等确实说过容华伤及内里,再怀上身孕比登天还难,哪成想天意垂青,容华如今真的有孕在身了,容华想想月事是否三月未曾到临?”
麑尘瞪大眼睛,她迅速回想着,确实如此!自己怎么就没有留意呢?
“真的?真的是这样吗?”麑尘望着刘彻,她想从皇上那里得到答案。
刘彻坚定地点了点头。
麑尘忍不住洒下梨花雨,也许是她与皇上的情到深处,感动了上苍吧。
刘彻拉过麑尘的手,此刻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心心相印,惺惺相惜,他们在孕育属于只属于他们的新生命。
“朕即刻擢封麑儿你为经娥,迁居兰林殿。”
“诺,擢封赵容华为赵经娥,迁居兰林殿。”苏文一边宣读皇上的旨意,一边计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看来,李少君的药力果然强劲,也就是半年有余,麑儿就怀上了,看来当初,麑儿与自己和李少君的合作是对的,此刻,他算是对麑儿刮目相看了,本以为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没想到,进宫之后发生的一切,促使她比露浓还要成熟、深谋远虑,她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靠什么去向哪里,露浓这丫头,是要找个时间与她谈谈了。
“哭哭,浓儿,你哭有什么用!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苏文一进披香殿就看到露浓在哭泣,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没用起来。
“我有什么办法。她还没生呢,只是怀了个孕,就又是擢升经娥又是迁居兰林殿的,我这孩子都生了,还只是个良人。”露浓说到这里,哭得更伤心了。
“我当初那个连亲哥哥都不认的妹妹哪里去了?现在只会躲在这里哭泣,你在这如此伤心,皇上知道吗?”苏文接着说,“妹妹当务之急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露浓抬起已经哭肿的眼睛说:“难道你已经有主意了?”
苏文望着自己的妹妹,点了点头,其实,他与李少君早就商定好了,但他还不准备告诉露浓,毕竟,女人容易坏事。
“什么主意?”露浓停止了哭泣,好奇地问,“是让妹妹做什么吗?难道是……”露浓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气息让苏文都为之一颤,他隐约能感觉到妹妹这是绝望之后的反击,更加可怕。
“你的意思是除掉麑尘?”苏文问。
“不是麑尘,是她腹中的孩子,我要让她没有资本张狂。”露浓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是犯傻你知道吗?”妒忌绝对使人迷失心智,他绝不能让露浓妨碍自己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