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落下,日又西斜,光阴晕成了叶的金黄,消散的暑气让人心旷神怡,秋意来了,以她特有的大气与丰硕点缀着未央宫。
又到了一年一度灞上狩猎的日子。将军、都尉、侍从们摩拳擦掌,也许仅凭借一次随驾围猎就可换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各殿夫人们翘首期盼,但凡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的人,才有资格侍奉御前,追猎灞上。
椒房殿中,卫子夫看各殿基本上都到了,准备将皇上决定侍奉灞上的人选公布出来。
“秋婕妤、乔婕妤。”两人一听卫子夫叫了自己的名字,随即高兴地应承着:“臣妾在。”秋婕妤心中想,这叫到名字的顺序明显说明皇上心中最记挂的还是我们这些侍奉时间长的后宫。我在这宫中的地位可不是随便能撼动的,虽说胥儿在皇上回宫后回到了封地,母子又要分离,但我有儿子,这就是资本。
“皇上说这次狩猎随行人员太多不方便,且你们往年都跟随过了,再加上年岁也上去了,皇上担心万一有闪失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今年特准你们在宫中休养,就不必跟随了。”
秋婕妤和乔婕妤愣了一下,乔婕妤反应快,随即回道:“皇上皇后替臣妾着想,臣妾领旨。”尽管她心中有百千倍的新人承欢,旧人痛哭之感,但都吞咽了下去。
秋婕妤没有作声。再看那霍美人,掩饰不住对她们刚才表情的嘲笑之情,嘴角不由得上扬。
“何良人。”
“臣妾在。”
“皇上感念你有孕在身,特命随驾,只当去郊外散心,以养胎心。”
露浓本以为自己有孕,身子不方便,不能随行呢,没想到皇上居然做了这个决定,让自己可以暂时摆脱沉闷的披香殿,随即应允道:“诺。”
“赵容华,尹良人。皇上今年赐你们随驾灞上。”
麑尘道:“谢皇上皇后。”卫子夫见尹良人迟迟没有回应,便又提高声音说:“尹良人?”
尹方儿跪下说:“请皇后降罪吧。臣妾不能领旨。”
卫子夫眉头一邹:“你!”
“方儿每到秋日,便日夜咳嗽不止,即便服了太医的方子也不见好,时常以川贝枇杷冰糖饮用,也不见好,臣妾只怕这样随驾,会坏了皇上皇后的雅兴。请皇后恩准,方儿就不去了吧。”
“别人都争着抢着去,唯有你尹方儿推脱了不去,皇上也许就喜欢你这点吧,好吧,既然身子不适,我去禀明了皇上就是了。”
“唔!唔唔!唔唔唔!”兵士吹响了逐鹿的号角。各路人马只等着刘彻出发。刘彻对一旁英姿飒爽,着一身白色骑服,骑一匹白色鬃毛骏马的麑尘说:“能跟上吗?”
麑尘笑了笑说:“皇上放心吧。”
刘彻扬鞭抽了一下汗血宝马:“驾!”随即箭一般地离弦了,各路人马看皇上已出发,随即各显神通,跟在后面。
很快,刘彻前方出现了一匹麋鹿,那鹿长得甚是伟壮。刘彻决心猎得此鹿,于是,朝那鹿追赶过去,那麋鹿拼命奔跑,慌不择路。距离越来越近了,刘彻掏出背后的箭,朝麋鹿就是一箭,说时迟,那时快,麋鹿向一旁躲闪,没有射中,这更激起刘彻的欲望,他骑着汗血宝马越来越快,很快,就将麑尘和后面的人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那麋鹿感觉到猎人的强大,于是往丛林密处跑去,刘彻跟着进了密林里。刘彻又掏出一箭,射了一下,还是没射中。麋鹿左奔右跑,以树林为掩护,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机会来了,麋鹿跑到了树林间隙稍宽的地方,刘彻拍打着汗血宝马:“驾!驾驾!”飞速奔跑着。
不好!前面有一粗壮的树枝横在了路上,恐怕是越不过去了,刘彻急着拉住缰绳:“吁!吁!”可汗血宝马似乎正在享受驰骋的快乐,浑身的毛色正因奔跑变得越来越红,根本就停不下来。刘彻心想,大事不好,正欲闭眼时,发现树枝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使劲全力移动树枝,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什么原因,树枝迟迟纹丝不动,在最后一刻,树枝移开了,汗血宝马跨越了过去,此时,麋鹿就在眼前,刘彻瞄准一射,那麋鹿应声倒地。
刘彻跨马下来,走到麋鹿面前,那麋鹿眼睛微睁,血流汩汩。
“恭喜皇上,皇上灞上狩猎,旗开得胜,猎得这样一样威猛之物,我皇真乃文治武功。”
“哈哈哈!”刘彻仰天大笑。
“皇上,看您的箭法多准,这就是一箭封喉吧。”那人指着麋鹿脖子上的箭说道。
刘彻看了看说:“看着你眼熟,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在朕左右侍候吧。”
“奴婢苏文拜谢皇上。”
慕容姑姑见麑尘随皇上去了好久,听得前方人说,皇上刚才狩猎成功,正准备归来呢,可是随行的人都跑散了,不由得心中焦急,麑尘马技不精,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于是,决定去林中寻找麑尘。
找了好久,也不见踪影,正欲原路返回,可是她发现自己可能是迷路了,走了半天,还是走不出密林,好像总是在原地打转,不由心中更加焦急。只远远地听到说话的声音,难不成是我们容华?慕容姑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发现是一男一女,难不成是皇上和我们容华遇到了?于是,紧走了两步,越来越近,她看清楚了,不是皇上和麑尘,而是何良人和乔都尉!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她预感到事有不妙,赶紧找了棵树躲在后面。
“你不要再跟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知道我们不应该一起出现的,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不管!我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见到你和……”是乔都尉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们吗?”
乔都尉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露浓,抚摸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说:“这是我的骨肉,我的!”
慕容姑姑一听这个,吓得五雷轰顶,呆立原地,忍不住想叫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颤颤巍巍地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露浓一下子推开乔都尉:“你这个疯子,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吗?我再说一遍,我和这肚子里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瓜葛!”
“何露浓,你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吗?这是你否认不了的事实,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当初,你费尽心机地勾引我,如今,怀上了孩子,就一脚把我踹开吗?”
“哈哈,我承认这是你的孩子又能怎样?如果这是你的孩子,他只能死,所以,我们只能默默地承认另外一个事实,这是皇上的孩子,他才能活,这点你不懂吗?不懂吗?如果你真为我们好,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被人知道了,不仅我们活不成,还有你那婕妤姐姐,我们一个都别想逃!”
乔如恒正欲说话,只听到不远处的树后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两人赶紧追过去:“谁?”那身影越跑越远,可是无论如何,他们看清楚了那身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