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拳头纹丝不动,刘彻又重新使了使劲,还是不行,霍美人很着急,脸都开始发红,她对刘彻说:“皇上再试一次,这次一定可以的。”刘彻看了看霍美人,停顿了一会儿,将全身所有的气力都运化到手上,深吸了一口气,全力将霍美人的拳头向外扳,可是拳头依然纹丝不动,连一点缝隙也没有,霍美人叹了口气,露浓走上前去,说:“不知皇上是否已经竭尽全力了?”乔婕妤说道:“何良人还看不出来吗?皇上的气力已经运足,可是这霍美人的拳头一点也打不开,看来赵容华所说非假,这是需要非一般的缘分才能将拳头伸开,看到玉钩的。”
卫子夫见状,语气缓和地说:“看来我等是错怪赵容华了。”
刘彻看了看霍美人说:“看来你与朕的缘分确实浅薄,当然,你也不具有拥有玉钩的天资。”
霍美人听了,内心十分难受与恼火,大脑在飞速转动,她在想,当时何良人还跟她说过赵麑尘在皇上面前展示的细节:“皇上且慢,臣妾以为这完全不是臣妾与皇上缘分深浅的问题,也不是臣妾不配拥有玉钩的资质问题,而是步骤问题!”
“什么?”在场众人都有些听不懂。
“对,霍美人说的没错,臣妾也以为打不开拳头是步骤出了问题!”露浓也附和道。
“什么步骤?”卫子夫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每次赵容华都会说手握玉钩乃是天兆,即是天兆,应先行礼。她会让准备掰开拳头的人与她的左手击掌。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霍美人刚刚就省略了这个步骤。不如皇上按照步骤再试一次如何?”
“好吧,朕就再试一次。”
于是,刘彻与霍美人击掌后,再次尝试,霍美人这次觉得一定能成功,她拼命想将手伸开,可是拳头里的玉钩像是有魔力一样,将她的手指紧紧吸引在一起,想将手伸开也伸不开,刘彻又使了全力,可是一切无济于事。
刘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麑尘,心中满是自责与疼惜,他不应该不相信她,怀疑她有巫蛊之术,将祸乱后廷。他不应该怀疑这个与自己有着非一般因缘的人。于是,他走到麑尘面前,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秋婕妤说:“皇上,这次只是试了霍美人,赵容华还没有再试一下,这里面不会真有什么隐秘?不如再让赵容华试一下,看这拳头能否打开?”
“你够了!”刘彻大声呵斥。秋婕妤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臣妾知错。”
刘彻搂着麑尘,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椒房殿。
背后的目光中交织着火一般炽热的嫉妒、心灰意冷无边的羡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气愤,立于后廷四十年的卫子夫告诉自己,以后大汉皇上的心,都将系于赵麑尘的身上。
自椒房殿出来,霍美人一把将何良人拽住,吟香上前说道:“请美人小心吧,我们良人可是有孕在身的。”
“你给我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卑贱的奴婢说话!”
露浓对吟香使了使眼色说:“你先下去吧,这三伏天的,霍美人只是心气比较旺而已。”
待吟香退下,霍美人对露浓说:“这就是你说的将她一招致死的计谋?且不说我们霍家为这件事在前朝出了多少力,让皇上对她起了疑心,就说,今日我在皇上和众人面前的脸面可是彻彻底底丢干净了!皇上不但对我没有任何爱慕之意,现在我看是都觉得我讨厌了,皆因为那个打不开的拳头,缘分浅薄!这你应该听得清清楚楚呀!你的好计划!害苦了我,害苦了我们霍家!如果因为这件事,皇上不信任我们霍家,你何露浓给我等着!”
露浓看霍菡萏气得发抖,说道:“姐姐莫要怪我,我当时真的听到这样的内幕消息,这赵麑尘的玉钩只不过是迷惑皇上的说法而已,那玉钩里有特殊的细粉,是通天地、精鬼神的李少君给的,这种细粉是李少君经过多年炼成的,皇上的龙体是乾,这细粉就是坤,阴阳两极,乾坤相吸,不论放在谁手里,这拳头都能被皇上打开,可今天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姐姐,我们早已结成同盟,妹妹绝没有害你之意。相信,还是赵麑尘捣了鬼。你想想,这消息没有走漏出去吗?”
“怎么可能?霍禹哥哥是我自家人,怎么可能将消息走漏,他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算了,来日方长,我们还是暂时按奈住,从长计议吧。”
紫藤绿阴下,麑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让青奴带信,果然带到了。
“谢太子!”麑尘跪拜在刘据身后。
刘据转过身来,扶起麑尘说:“容华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后廷的争风吃醋罢了。”
“算上这次,太子已经救过麑尘三次了,我该怎么感谢太子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以后不要让我再救了。”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麑尘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宅心仁厚,在他的身边,空气中都渲染着正气和英气。这都多轻松和自在呀。
“我那太子侍读人太憨厚,他是怕父皇身边有奸佞小人,绝不是针对容华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太子放心,我想那霍禹霍大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他是一片忠贞之心,这是我大汉朝需要的,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不管怎样,太子的这份恩情,麑尘记在心上。太子提前告知麑尘,我才有所准备,不然真会措手不及的。”麑尘再次向刘据施礼后,便离开了。
刘据望着麑尘的身影,像她这样一尘不染的女子在后廷生存真的不易。
麑尘从绣帕中拿出玉钩,她打开了玉钩内侧精细的机关,麑尘盯着玉钩内的粉末想,如果不是听了太子告诉她,皇上可能怀疑她的消息,她根本不可能将玉钩内的粉末调换,谁都不知道,除了李少君给爹娘的与皇上契合的坤粉之外,爹为了以防万一,又找到世外高人,炼就了另外的具有强大引力的丹粉,也许,爹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会需要这些来摆脱危机。爹和娘早就说过,一旦入宫,玉钩确实不过是保证自己卓然不同、得宠荣升的工具罢了,本来我根本就不屑,如今看来,不得不用,不得不争。因为,我发现,我唯一爱着的男人,他变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他根本就不信任我,他以为我和那些争宠谄媚的女人是一样的。原来的那些爱与情,都是假的,虚幻的吗?麑尘想到这里,不由得垂泪,这后宫果真是没有真情的所在。
天子的心之大,可以装下整个家国,可是他的心有时候也很小,无法承载我一个小女子对他最真切的爱。原来我以为他与我是郎情妾意,今天才发现,我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他在这众多女人中对我的喜欢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当我妨碍到他的根基稳固,我一定在劫难逃。
天子的爱就像这华丽的灯盏,美丽却不温暖,一阵风经过,必然熄灭。对天子来说,后宫中翩若惊鸿的烛火多的是,可是对这一把灯盏来说,熄灭了就永远灭了,赵麑尘,你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这光不能灭,火不能熄,不但不能灭,你要让整个未央宫都为之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