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远远望去,丹崖殿也是一团墨色,麑尘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和害怕,可是内心强烈想要得知答案的欲望驱使着她向那里走去。
她心想,还是不要从正门进去了,万一有人看到,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还是从侧门进吧,正想着,就到了门口,原来殿内并非一片漆黑,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偌大的房间,麑尘想有光就好,证明里面有人,说不定李少君在这里等候自己了,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到了对话的声音。
“你最近可要再上心一些,照顾好我们的砝码,就离我们的大业不远了。”是谁在说话?麑尘很好奇,于是,从窗缝中向内张望,只见一白衣人与一黑衣人面对面坐着,正对着自己的是白衣人,他白须冉冉,很有些道风仙骨的样子,麑尘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李少君吧,那黑衣人背对着自己,宽大的黑色披风从头到脚把这人捂了个严实。
“砝码?呵呵,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可现在的形势确实如此。”那黑衣人沙哑着嗓子说。
“我是怕你旧情未断,割舍不了你的孽缘,大业难成。”
“割舍不断?少君你也太小看我了,为了进宫,我都做了什么你也知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连自己都舍弃了,何况一个女人!”
“哈哈,这就好。我们里应外合,从刘彻到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只要将这些都掌握在我们手里,这大汉的天下早晚是我们的。”李少君摸着胡须说道。
麑尘听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意思?李少君来者不善,狼子野心,这是要觊觎着大汉天下呀。只听他们又继续说下去,麑尘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虽说我本来对我们的砝码充满期待和信心,她的姿色与气质,足以迷倒一代君王,可没想到,她真是让我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皇上宠爱,有了身孕,所以,我让你想办法赶紧入宫,我也加快步伐,以我的安期生之说,进入宫中,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把控局势,不至于被动。”李少君越说越起劲。
那黑衣人笑着说道:“你要对她的美色有信心,更要对她肚中的孩子有信心。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们未来掌控天下的筹码,我想,她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现在每次看到她,看到她的肚子,都会觉得这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希望,是我们培育的希望,这是一颗希望的种子在她的肚子里慢慢生长,最奇妙的是,等这颗种子长大了,我们要让他按照我们的意愿掌控天下。”
“所以你千万不可让她发现你的可疑之处,处处小心侍候便是,那皇上老儿年事已高,今又去前方督战,必定早早归西,待到瓜熟蒂落,就是我们收获的季节了。”
麑尘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怀孕,孩子,筹码,目前未央宫中怀孕的夫人没有几人,这就是在说自己吗?真的是在说自己吗?我什么时候已经成为别人争夺皇权的一枚棋子了?麑尘觉得快要窒息了,她想捂住耳朵,让这些黑暗中的话统统去见鬼,她不敢相信,在入夜的深宫,还有这样肮脏的阴谋在筹划,但好奇心驱动着她继续听下去,他们究竟还要做什么?
两人举起酒杯,对饮一杯。白衣少君说道:“话说我有时仔细想想,都觉得我们是绝妙的搭档,你看,我们步步为营,本以为困难的事情,没想到进展地都很顺利。”
“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事不明,望少君明示。”
“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我觉得那件事我们做得是否有点太残忍?”
“残忍?哈哈哈,那依你所见,怎么做就不残忍了呢?”
“她既然已经入宫,我们又何必再去为难她父母?”
李少君停顿了片刻,盯着烛光笼罩下的黑衣人的脸说:“我知道,你必定是会有些心软的。”
“不是心软,为了成就大业,我仁义道德可以不要,我只是觉得对棋子的父母做这些是否是多余之举?”
“棋子,你说的好呀。”李少君拿起旁边棋盒里的一枚黑棋说,“既然是棋子,在谁的手中谁就掌控了它,如果这枚棋子除了属于你之外,还有它至亲至爱的人在,你觉得这枚棋子还是你的吗?”
“所以你要断绝她所有的后路,让她孑然一身,孤立无援?”黑衣人凑上前去说。
“对。”
“然后我的出现会让她在绝望之后再一次相信希望的力量,让她在失去之后更加珍惜我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这就叫如何取信于人。”
“分析地妙绝!父母必须得死,当我得知她已被皇上选入宫时,我就决定,杀了他们,以断绝她的念想,更有利于我们掌控局面。”
“你早就认识他们?”
“恩,我早就认识她爹,知道他女儿姿色生得万里挑一,倾国倾城,我便为我的伟业勾画好了蓝图,我告诉他爹一项能使她女儿更加博人眼球的绝技。可这个倔老头,愣是不让她女儿为我所用,谁成想,天助我也,她还是进宫了,留着那两个老东西也没有大用,只会妨碍我们。”
“可是那封家书的笔迹,模仿得可是惟妙惟肖呀!”
“仁弟差矣!是亲笔书信,可不是临摹出来的。”
“这怎么?”
“其实很简单,在杀死他们之前,我告诉他们不日我就会进宫,如果他们不想让皇上知道自己的女儿用奇巧淫技蒙蔽圣听,骗了所有的人,不怕他女儿死无葬身之地,就乖乖地写一封绝笔信。”
“哈哈,原来如此,仁兄不但懂得通天之术,对付人也还很有一套嘛。”
“谬赞,谬赞,哈哈。”
此时的麑尘,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天呐,这是命运跟她开的玩笑吗?她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她想怒吼却没有一丝力量,她的手放到牙关紧咬、渗出血迹的嘴唇上。那黑衣人起身,来到窗口,似乎想在这黑暗的房间中探头寻找明月的光亮。
“哈哈,仁兄,我现在倒有豪情在胸,想要吟诵一首高祖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呢。”黑衣人脱掉披风的帽子,他的脸正对着窗外麑尘睁大的万分惊恐愤怒的眼,真的是他!是何渊!噢,不,是苏文!我那不是亲兄却似亲兄的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