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独孤棣还在为昨晚没有留在权宜贤身边而感到些许愧疚。可现在,看着永寿宫宫人拿出来的证明贤妃是朝鲜细作的证据。第一次,独孤棣恨不得要把一个女人给碎尸万段。
皇后娘娘心惊胆战地说道:“皇上,据这名宫女所说,朝鲜细作并非只有贤妃一人,其余四人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虽说她们五人都是后宫嫔妃,可到底事关前朝,臣妾不敢多管,只是派了人看守好她们,其余的,还请陛下定夺。”
独孤棣倒是冷静,“贤妃?她还配吗?”
皇后娘娘这次可是着实的不敢多说话了。
徐皇后今天晌午听到有永寿宫的宫人求见,还以为贤妃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召人进来了。结果,真出事了,大事。
这个永寿宫的宫女说自己无意中发现,贤妃娘娘权宜贤表面上与谁都不亲近,可私下里却经常与顺才人等人在来往,自己觉得奇怪就暗中观察,结果发现,贤妃她们竟然是朝鲜细作。因为兹事体大,这宫女又怕贤妃知道以后杀人灭口,就偷了贤妃她们的信件,跑来坤宁宫求救。
徐皇后当时就吓住了,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后宫事件,这已经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了。一个处理不好可就是战火重燃,生灵涂炭的大事啊。而且,不管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以独孤棣的脾气,只怕贤妃这次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徐皇后也顾不得什么了,取了中宫表筏就奔着养心殿来了。
不出徐皇后所料,独孤棣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欺骗他的女人给凌迟处死。可是,等听完这个宫女说的话以后,独孤棣冷静下来了,自己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要亲自审问她们。
他要亲自问她。
就算她是,他也要亲耳听到她承认。
他真的不甘心,好不容易,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感情,却发现这一切只是个骗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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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宜贤今早从皇后宫里回来,就听到汀兰说宫里有个小宫女不见了,当时就感觉不对了。马上派人吴庸他们出去找,同时也让汀兰她们查查宫里有没有少什么,多什么。
汀兰告诉她,宫里什么都没少。
吴庸告诉她,永寿宫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准出去了。
权宜贤直觉性地发现,这次应该不会轻易过关了。
永寿宫里的宫人们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子呢,也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这种时候,独孤棣来到了这里。
头一次,权宜贤在永寿宫里这么规规矩矩地给独孤棣行礼。
头一次,权宜贤在独孤棣的眼睛里看到,她真的可能会死在他手上。
独孤棣阴沉着脸,问道:“朕问你,你刚才派你宫里的人出去做什么?”
权宜贤强装着镇定,回答道:“回陛下,臣妾宫里有个小宫女不见了,臣妾担心她年纪小贪玩儿,怕她冲撞了宫里姐妹,就派人出去找找。”
独孤棣继续不冷不热地问道:“宫里姐妹?是顺才人还是崔采女啊?”
“在这宫里,但凡是陛下的女人,就是臣妾的姐妹,顺才人是,崔采女是,其他人也是。“
“哼”独孤棣冷哼一声,走到权宜贤身边,问她:“你还记得吗?你告诉过朕,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的。”
权宜贤冷静地看着独孤棣说:“臣妾记得,臣妾是为了陛下来的。”
独孤棣的手背在身后,左手捏紧那封“铁证”,说道:“你是为了朕来的。你是为了朕的大燕来的,你是为了朕的江山来的,你是为了朕的命来的,可你就不是为了朕这个人来的。”
“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妾就是为了陛下这个人来的。”权宜贤似乎已经能感觉出什么了。
“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封信是什么?为什么承乾宫被禁的时候,顺才人还送了封信给你?你,顺才人和张家,还有你们背后的朝鲜,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独孤棣一把将信丢到权宜贤脚下,眼中带着非常明显的杀意。
权宜贤手足无措地捡起那封信,纸上写着的是她久违的朝鲜文字。
这是,顺才人写的字!
“皇上!”权宜贤看完信后,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不自觉地喊了一句“皇上”。
独孤棣铁青着脸,问道:“你告诉顺才人,说你帮张宁妃脱罪,要顺才人说服宁妃,要她和张家与你们合作,把长白山兵力分布图送到你手上,还说朕因为宁妃一事意图将张家满门处决。权宜贤,你可真是胆识过人啊。”
“皇上,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做过什么?没有和顺才人通信,还是没有威胁宁妃?你哪个没做过。你以为这满宫里都是瞎子吗?朕宠你,不是为了让你这般无法无天的。你怎么为张宁妃求的情?爱?这就是你用来蒙蔽朕的东西,那朕现在告诉你,这东西,朕没有。”独孤棣冲着权宜贤怒喊道。
权宜贤楞在了独孤棣面前,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心中一紧,眼泪已经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方。
你没有。对啊,你是皇帝,你不会爱别人,你没有爱。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不是说,不去妄想,就不会失望吗?我没有妄想过,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疼。
理智一点,理智一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不可以这样冤死,我得证明我的清白。
权宜贤咬着牙把眼泪逼在眼眶里,不让它流出来,尽力地替自己分辨说:“皇上,臣妾是与顺才人通信过,可是臣妾从来都没有威胁过宁妃,更不是什么朝鲜细作。皇上,臣妾知道,你现在不相信臣妾,可是臣妾请您想一想,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几条人命这么简单,事关两国邦交,不可轻视。若是陛下想要臣妾的命,一句话就是了。可是若是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连累得两国开战,百姓流离,臣妾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权宜贤说得情真意切,独孤棣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些。午时皇后来报,然后锦衣卫查明了信的内容,他又找吴庸确认过了,顺才人和贤妃之间的确有龌龊,就认定了权宜贤背叛了他,一个怒火攻心他就直奔着永寿宫来了,确实也没来得及去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另有隐情。
独孤棣最后给了权宜贤一次机会,问道:“你还想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
权宜贤跪在地上,忍住哭腔,说道:“皇上,您是知道的,虽是朝鲜以恭贺陛下登基为理由,进选了我们五名秀女,可是到朝鲜挑选秀女的,是您的亲信,黄俨。挑选秀女的过程,黄总管一清二楚,有没有细作混进来,他最知道。其二,朝鲜兵力如何,陛下也是知道的,大燕兵强马壮,人丁兴旺,此时开战,于谁有利,于谁有弊,陛下难道不知道?若陛下是朝鲜国王,可会在此时进献细作,惹怒大燕皇帝,以卵击石吗?其三,倘若臣妾真的是朝鲜细作,又怎么会轻易与张宁妃交易,暴露自己身份,臣妾来大燕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张家满门忠良,宁妃更是性情刚烈,绝不受人胁迫的。且张家又怎么会因为要保住宁妃,而出卖由忠靖王拿命换来的陛下啊。陛下三思。”
独孤棣被这么一说,也有了几分动摇。脸色没变,可是眼神里能得看出来,他也对这事心存疑虑。
权宜贤现在面对的可是生死关头啊,自然反应比平时敏捷些,一感到独孤棣动摇了,马上乘胜追击,接着说道:“皇上,臣妾在见您的第一天就告诉过您。这宫里想要臣妾的命的人太多了。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臣妾躲得了这次,躲不过下次。有多少人数着日子盼着臣妾死呢!就是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宫里的姐妹,等着陛下进来直接把臣妾打入死牢才好呢!陛下真的要如了她们的心愿,陛下真的要我的命吗?”
独孤棣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反应。
过了一会儿,权宜贤听到独孤棣说:“来人,摆架延禧宫。永寿宫严加看守,任何人等不许进出。”
权宜贤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任婕妤被问过话以后,没有等到独孤棣查清真相,就在半夜里,把自己悬了梁。
我真的告诉过你的,世界上最残忍的一种死法,是你爱的人给你盼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