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以后。
徐先生又一次张开尊口:“第二件要事,老夫需在此复述一遍比试的规则。巡府历年的比试原则上只招收二十岁之下的年轻人,若你的年纪超过此限,请前去军营报道,在那儿你也能够有一番作为!当然,值得各位注意的是,若你将年龄瞒抱、谎报,一经发现即刻取消任何已经被授权的资格,且永世不会被官僚与军队系统录用。此级惩罚分外严重,还望各位自束。”
说完,徐先生的一对鹰眸环视一轮会场。无形间,整个会场的气氛愈加紧张了。
“本次比试胜利条件是将对手击败,或是将对手驱离比试场的边缘。一旦落败则失去今年比试的资格,每轮比试淘汰半数参与者,直至决出前一百名为止。所用兵器需从巡府安排的兵器架中挑选,虽然比试专用的兵器都是未开封的钝铁及木柄兵器,但老夫还是希望各位点到为止,切磋比试为主、切莫暴戾伤人。”
罢了。老者也不作停留,悠悠回身遁入幕后。过了一阵,方才那位军官又上来了,但他没有在台上站定,而是走了下来,随后他朝在场众人指示道:“请随我来,我将带领大家前往比试的地方,场地足大小足够,请大家不要拥挤!”说着,军官迈开步伐,向沙场深处走去。而他的身后,自然是跟随他的如潮水般的人流。
沙场深处,排列着许多以石粉勾画出来的演武场地,每块场地都是标准的长方形状,同真正的演武场比起来着实有些狭小,但也足够两个人施展一番了。每块场地边上都设置了一个兵器架子,架子上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比比皆是,还有一些形状特异,风伏也分辨不出来的兵器也摆设在上边。同时,每块场地边上都肃立着一位裁判,随时可以确保比赛的公正进行。
由于场地只有五十数目,必须分批进行比试。每次一百人进行比试,淘汰掉失败的五十人,如此反复。此次争夺前百的人数足足有两千余人,所以第一轮的比试要进行二十一场,风伏被安排在第八场。在听见军官宣布参赛人数的时候,不止是风伏,就连他身边的何墩也吓了一跳。
一旁一位军官在前来同何墩打过招呼之后,转头对风伏感叹道:“你们年轻人可真是幸苦哇,想当年我图新鲜参加考核的时候,竞争对手不过三四百人,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人数竟翻了几番!”
“是啊!”何墩点头,代风伏应和了军官:“自巡府纳入公家的系统,越来越多的父母都想把孩子送进来。”
似乎是洞察到何墩话里软肋,军官轻轻地摇着头,微笑着看着何墩,说:“只不过,他们都是将巡府的职务看作一个铁饭碗而已,报国之心…不能完全否定,不过少得可怜就是了。”
“你说得对。”何墩仰头,将目光眺向远处,结束了这段在风伏看来意味深长的对话。
“何队长,你们……”军官离开之后,风伏看向了何墩。
何墩只是露出了一个令人心安的微笑,然后说道:“没什么事情,你无需操心,我和那位军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只是…政见有些不和罢了。”
似懂非懂地,风伏点了点头。他只觉着,自己的心中有些不安、痛楚,和搞砸了什么般的难堪。
……
……
很快地,第一轮的比试也进行至第五场,这也就意味着有二百号人顺当地跻身下一轮比试,也有着同样数目的人黯然离开比试场地。距离风伏的出场,也只是倒计时的事情。较晚几轮出场,的确能得到一些潜在的优势,那就是通过观摩他人的比试,以研究自己的招式和办法能否在这片比试场上行之有效。正如何墩所言,来参与比试的多数少年们的实力其实都让人为他们捏一把汗,当然,这其中也有着招式和身法一看就是练过的,但绝大多数情况都是比试场上的两个人凭借着蛮力决出一个获胜者。风伏没有什么力气,不过凭着在何马那儿习得的武艺,他有信心打赢那些只依靠蛮力取胜的少年郎。
“嘿,真是好运气啊,第一轮就碰上这么个小不点儿!”风伏的对手是一个壮硕的少年,这名少年不仅比他壮实,身高还长了他两个脑袋,年纪大概十八九的模样。自己可是抽到一个下下签了,风伏心中叫苦不迭。
“小矮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现在诚恳地求我,待会儿我就会手下留情,不至于让你输得太惨,怎么样?”壮实少年俯视着风伏,如此搬弄道。
风伏撇撇嘴:“都没有比过,你怎么知道我会输呢!”
“好好好,就让我们好好地比试比试!”壮实少年撂下一句狠话,他便开始摩拳擦掌,骨头吱吱作响,臂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现。
“别再说说笑笑的了!现在,施礼!”发话的是裁判,他满脸的严肃与凝重,一看便知道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双方互行了一礼,之后在裁判的示意下逐渐与对方拉开距离,直至二人的脚后跟触碰比武场地的底线为止。行礼,作为比试的一环,比试前何墩曾解释过,这是尊重对手的一种方式。
裁判接着说道:“你们身后各有一个武器架,需要什么武器,现在就去取!记住了,你们只有两分钟时间挑选,磨磨蹭蹭只会什么也拿不到。选完武器就回到你们脚下的边界站好,等我的信号才能开打,明白了么?”
还未听清裁判接下来的话,风伏急忙转身,将目光锁定在武器架子上。他知道,自己战胜眼前这名强大对手的凭仗唯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了。架子上的武器多是多,但其中九成他都没有碰过,更别谈实际使用。翻来找去,最终他还是挑了一杆他最为熟悉的短枪,这是自何马传授他武艺时候就一直在使用的武器,相对而言要熟悉一些。将它提在手里掂量一番,兴许是因为平时用惯了铜制的,手中的木枪一点儿也不让他觉得沉重。
回身站立原处,风伏惊讶地发现自己那位对手的手里空空,看样子,他并没有选择兵器。便是裁判,也出言证实道:“你放弃选择兵器的权利吗?”
谁知道,壮实少年只是摆摆手,轻松地对裁判说道:“我赤手空拳就能收拾他了,哪里用得着兵器!”
裁判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就扭头去观望自己同僚们的进度去了。
“战场”之上的僵持始终紧张万分,即使是表现得万般轻快的壮实少年的额上也浮现了不少汗珠,更别谈已然汗流浃背的风伏了。恰在此时,位于场中的裁判忽然将他的右手如刀片般举了起来,场上的二人都知道,在他的手落下的那一刻,就是开战的瞬间。
咚!
咚!
咚!
远处突然想起了喧天的鼓声,这已经是风伏第八次听见这个声音,他自然不会陌生。鼓声戛然静止的瞬间,裁判的手劈开了存在于二人之间无形的枷锁。
两个人第一时间都选择朝着对手的方向冲锋。风伏的是希望先发制人,壮实少年则是想快些解决眼前这个“小麻烦”。眼看对手距离自己不到十步,风伏定下了身,攥紧手中的枪,并将它架了起来,指向来犯的对手。当然,壮实少年也不是傻子,虽然风伏手里的枪是木质的,但刺在身上绝对不会好受。于是他稍微侧过身子,想要绕过风伏的枪尖,直接攻击他。
凭着训练而来的反应能力,风伏急忙调转枪头朝着壮实少年刺去。也许是早就料到风伏会反击,壮实少年用手臂顶开了来袭的枪口,之后朝着近在咫尺的风伏发动总攻。一击落空,风伏唯一能做的就是急忙向后退去,避开对手的拳头,同时调整自己的状态。壮实少年的拳头打到了空气,拳风呼呼作响。但他一刻也没有闲着,追着风伏又一拳打了过来,风伏慌忙招架,明晃晃的枪尖总算成功逼退了壮实少年一次。和刚才一样,风伏急忙和他拉开距离,才敢继续将枪口架起来
“就你这样只会逃跑的胆小鬼,还不如现在就投降算了!”看见风伏被自己逼得左右逃窜,壮实少年哈哈大笑,指着风伏说道。
“你可别得意太早!”风伏大声地说:“胜负还没有分出来,给你占些便宜怎么了?”风伏有苦说不出来,若他手里的是真刀真枪,在他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击伤对手了,又怎会如此简单地被一巴掌弹开呢?
“我就得意了,怎么着?”壮实少年满不在乎地说。说完,他又一次冲向了风伏。
不能再这样了,否则迟早要被打败!风伏心中不免有些急躁,除了手里这把威力有限的武器,他根本没有打败对手的良策。此时,他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何马的话:要是对手比自己弱,则速取之;要是对手强于自己,则寻找破绽,一击制敌。很显然,眼前的对手耳朵力气要比自己强上不少,硬拼起来他没有丝毫胜算。
正在他神思的片刻,对手就快要撞到他的脸上了。比起刚才几次,这一回他已然冷静许多。将枪口对准对手身后,而不是正冲向他的对手。是的,他正在卖一个破绽,等待着对手上钩。果不其然,壮实少年看见风伏的枪口跟不上自己移动的步伐,心中暗自一喜,朝着风伏的胸口全力挥出一拳。
全神贯注的双目看准了时机!连同手中的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风伏忽然伏下了身子,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这般攻击之后,少年愣神了,这在他看来必中的一击竟然落空了,他整个人因为惯性翻滚在地。
之后,便是风伏反击的时刻了!
“喝!”大喝一声为自己壮了壮胆,风伏突地举起手里的枪,朝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壮实少年一枪刺了过去,正中他的肚皮。还未等壮实少年反映过来,凭着记忆,风伏又接连使出了何马教给他的枪法,仅仅一秒时间便接连刺出去四枪,枪枪都在壮实少年身上留下一块淤青,让他疼得抱头逃窜。
壮实少年已经无心再战,按理说,风伏当在此刻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才是,但场地中央突生的异变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