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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局起(上)

是夜,月明星稀,洛沙大陆之上,来自守神塔深处的哀嚎在天地间肆虐,怨气、愤怒、恐惧笼罩着整个碧灵峰,山上的飞禽走兽皆躁动着逃离这座山峰,山下村落农家的黄狗也不似往日的温顺,疯了一般的对着碧灵峰所在的方向狂吠,家家大门紧闭。碧灵峰上,一位正在打坐的白须老者缓缓睁开眼睛,似是被这哀嚎声给打扰了。这场景,已经是这近一百年内发生的第三次了,老道无奈地轻叹:“这天地间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说罢,便又闭眼,不再为其所动。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于神界的玄和殿内,平静地思考着眼下的棋局,眼神荫翳,眉语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在其身后,一只巨蟒正朝其缓缓逼近,带着嗜血的煞气。下棋者眼神闪烁,似有所察觉,却依旧悠然地看着桌上的棋局,口中道:“万妖王既然来了,便就坐下与我共同想想这棋局的破解之法吧。”

话音刚落,一名妖艳的男子便已坐在其对面,微微愠怒道:“天帝以这种方法逼我前来怕是不妥。说吧,找我什么事?”

“此棋名为天地玄,可预示这五界能量与运势的转变。”天帝依然自顾自地继续着他的话题。

“那天帝便与本王说说,我妖界的运势是如何呢。”他轻抚浓眉,懒散的语气不轻不淡。

“百日前,我观这棋局,这人界与冥界各占一方,倒不见有何异常,可这魔界,在大势上却已有上升的趋势,并且明显在你我之上。”

“那便如何?”男子若有所思,须臾,又道,“莫非,天帝是想与我联手……除了那魔君?”人人都知道这老小子记恨魔君当年夺走他的爱姬水月花,不管他为一万年前的那场神魔之战找出怎样的托词,他始终摆脱不了这一事实,本来息事宁人是应对这场昏聩的红颜之战最好的方法,然而这老小子竟然浑不知趣,也罢,他妖界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且听听对方的说辞。

“有何不可?”天帝抬眸,眼中满是坦然,他当然清楚万妖王不好糊弄,然而他也是有备而来。

万妖王亦是似笑非笑,他心里清楚天帝以上古怨灵逼他现身,美其名曰共谋大事,实际上不过就是想借用他的力量对付魔君,只是天帝以这样强硬的姿态逼他出手,这让万妖王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两人对视也不多言语,也不知这两方霸主互相坐着大眼瞪小眼是何意,只是这气氛确是说不出的诡异。

俄顷,那万妖王便突然大笑,那笑声在这空旷的玄和殿中确是显得肆无忌惮得很,他心知这天帝亦绝非善类,更不似那外界传闻的那般贤良,他笑这世人大多愚蠢,五界之中的尊者且不问上位之后如何,上位前又有几个不是脚下踩满鲜血,只怕除眼前这位以外其余的三个上位者都不那么好对付的:“这五界中,大多都说我们妖道狡猾,向来看我们不起,既然天帝不怕落人口舌,我又有何不可,我们妖界能有天帝这样的盟友,实乃是我妖界之福,只是,天帝想让我如何助你呢?”

“神界的众神仙迂腐,大多清心寡欲,要想让他们出手,必须要有一个契机,我需要你配合我做场戏。”

“哦?说来听听。”

“素来听闻你爱美色,今日我就送你份大礼。”

过了良久,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君上,你找我?”一名身着紫衫的妩艳女子已然亭亭立于天帝身侧。

“万妖王,这是水月花,今日我将她送与你,明日需得将之毫发无伤地还回,记住,我要她毫发无伤。”天帝盘算了多日,一方面,魔界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威胁,心中早就想除之而后快,而另一方面,虽作为神界的天帝,但权力却受着各方面的限制,神界中的神仙向来以维持天地间秩序为己任,在五界中也一直打着正义的旗号,他的一举一动都需彰显贤良公正的名号,这样一来,他便只能以此女为饵,引诱那魔君先出手了,这女子是那魔君最大的弱点,这也是他多年来忍辱留此女子在身边的原因了。

“有点意思,”万妖王将眼前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真是五界第一美人,教人见了目光便不愿移开,也难怪会教那魔君宁愿损兵折将也不愿将她交回,“既是这样,那我便收下这份大礼。”此等美人他不但不能碰还要被人硬塞到手里,想来这大礼收也收得并不踏实。

水月花眼底冰冷心中哀叹,等了这一万年,终是没能逃过此劫,这一万年,她早已心如死水,只是唯一叫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秉合,她悠悠说道:“既是你的决定,这便是我的命,请君上替我照顾好合儿。”

天帝依旧对她不理不睬,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与厌弃。

万妖王缓缓走到女子身边,将其搂入怀中:“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美人,随我去万妖宫坐坐吧。”说罢,一个转身便化为一道黑影飞出了玄和殿。

四周又变得安静下来,玄和殿内也只剩下天帝一人。

天帝将目光从天地玄上移开,喃喃自语道:“这便是你的命,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跟了那魔君。”

“这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守神塔里面怨气这么重?”

“不知道啊,那里面可都是从远古时期就被封印的怪物,这一旦发起飙来,那可是比冥界的十万恶鬼加起来还要凶啊。”

“这次可够万妖王受得了,这怨嚎声最能使牲畜迷失本性,想来他妖界只要是修行不够千年的小妖大概都会受到牵累。”

此时,九重门前,几个守夜的小兵正聊得火热,忽见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几个小兵急忙拿起武器,颤颤道:“何人擅闯此地?”

万妖王怀中搂着妩媚的艳姬出现在空中:“告诉天帝,这水月花已是妖界之人,叫他别再煞费苦心了。”说罢,一个转身便又消失不见。

“快,赶紧禀报天帝。”

次日的天神殿上,水月花被万妖王掳走的事情首先被提上议程,至圣上神和青贤上神各执己见,由于水月花曾经是至圣府中出来的,袒护之意显而易见,而青贤则认为水月花与万妖王互相勾结、里应外合,侵犯了神界的利益,由于一万年前的教训,不仅仅是青贤,其实大多数上神皆有此意,只是不敢提到台面上来说。一番讨论下来,由于至圣极力要求单枪匹马去那妖界探虚实,且介于一万年前的战事贸然出兵却也有所不妥,于是在天帝的百般斟酌之下,派了至圣前往妖界。

那至圣上神一番腾云驾雾,转眼已然来到万妖宫门前,至圣立于云上挥动手中拂尘对着万妖宫门前的大树便是一击,万年老树一下子就被劈成了两半,接着老者又对着门口的两个小妖斥道:“叫你们万妖王出来!”

两小妖见是高人来了,吓得早就没了胆,赶紧跑回通报。

殿中,万妖王懒散地半躺于王座之上,身边美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水月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两侧一边站了一名婢女。

“君……君上,宫门外有……人要见你。”

“何人?”男子坐起,拨开将其团团围住的美人们。

“一位手执拂尘发虚花白的老头。”

“至圣……”水月花脸色微变,面露喜色。

万妖王轻扫了眼一旁的水月花,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水月花本就是从至圣府中出来的,自小就是那老头看着长大的,这次来,是有心想要维护她,只可惜,那天帝老儿要她死,怕是怎么也留不得了。

“就他一人?”

“就他一人。”

妖艳男子起身走到水月花面前道:“看来你的救星来了。”于是挽起她一个转身化成一道黑影便向宫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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