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挽迴周身流淌,在这个散发着书香冷冷之气的似乎不属于这世上的女子停留。
挽迴半阖眼帘,顺眼低眉,指尖却止不住的颤抖。“你可习得外语?”他不等她作答又道“那你真该读读原版。”
挽迴只看到男子一张一合的薄唇,风传张寅旬性情古怪难以相处……
她这又是发个什么呆!挽迴愣愣的,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
他上身前倾了些。“这本书,就当是见礼。”便递了过来,挽迴盯着那只漂亮的手,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饭放弃了。
这是一本包装精致酒红色硬壳书,烫金的书名覆盖着繁复的纹理。《sistercarrie》,嘉莉妹妹?挽迴不知觉的抚摸书皮。
“谢谢。”很轻很轻好似蚊鸣。没多久她的父亲就下楼了,满面春风似乎聊得很投机。挽迴起身走过张寅旬,衣袂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手。
“再见。”似乎不带一丁点情绪,但口气熟稔奇怪,似是相识已久。座上的男子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他微微颔首,面目沉进阴翳。
再跨出这个门儿,这个腌臜的地儿,挽迴不得不承认这种犹如天堂忽地堕入地狱的落差感,那一丁点不舍也是因为某个人才隐晦的。
当一只出人意料的手隔着衣料摩挲着她的腰部时,一股凶犷到深处的哀,悲从中来。她压下喉咙里哽住的恶寒,昂首仿佛目空一切,是什么都不曾在眼中。
但在此刻,那些凭来的傲骨都成了笑话儿!
她看向这手的主人,眼中狭杂着轻蔑。
“谈的可好?”李挽迴听罢别过头去,半阖着眼,“我都看到你和那张寅旬聊的不错。”李靖岢看她这番作派便发出一声嗤笑,抽回手来。李挽迴斜插他一眼道:“瞧父亲说的,能有什么似的,”
李挽迴看向身旁的棱角分明的面孔,在暗影中更分割的清明。
她顶这一张哀戚的脸,怀中的书护得更紧了几分。
“你还真是连你母亲一分都比不得。”他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却吐出饱含恶意的言语。
李挽迴不知觉的如筛般颤抖,像高秋风中萧索的菊。
眼是情媒,心为欲种。
午时,李府
“老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嗯,让白光去把菜热了。”
白光拿走了挽迴的书。李挽迴一进门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姨娘,心下一愣,牵扯出一个得体的表情来,顺势拉着父亲的长衫,“父亲,有阵子不曾一起用饭了,今儿个便不去书房吃罢。”李靖岢不动声色的拂开,心情难得不错,颔首默许。姨娘则投过来感激的目光,挽迴放开手,面无表情。
饭后李靖岢跟在挽迴后去她的屋子。
一只毛笔瑟缩在角落里,不知春秋。
挽迴自顾向里处走,似是不察后面有人。他一步挡在挽迴前,逆光而站,不怒自威。他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她眉目间同她母亲有六分相像,只是——李挽迴一身傲骨又隐隐流露出读书人的愤世嫉俗。思及如此,他微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