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棠掰不开他,凭空踢了两脚。钟远躲闪时手松了力道,苏悦棠这才能呼吸空气,拼命咳嗽。
“咳咳!原来入你们祈生门,不但要被打耳光,还要被掐喉。早知今晚被掐,还不如让那上官把我杀了,岂不更好。”
灵歌见状,不但不上前拉架解围,反而退后十丈,避之不及。
“你从哪学来这曲子的!”这次钟远没有再掐她的喉咙,改擒住她的双脚,大有你不老实回答便要拧断脚踝之意。
苏悦棠腰伤未好,又被他制止双脚,动弹不得。
前世你侬我侬非君不娶,今生要死要活严刑逼供,苏悦棠顿时觉得心灰意冷,蜷在那里,低声辩解:“如果我说,是你教我的,你也要杀了我?”
“胡说!”
“我说实话你不信,说假话又骗不过你!你到底要我怎样!”
钟远犹豫,又问:“我何时教过你这曲子?”
“前几****在练字,你小寐时哼了两句,我觉得好听,就学了。”
苏悦棠并未说假话,那时钟远半梦半醒时哼了这曲子,她记忆犹新。今晚触情伤情,才不由自主的哼唱了两句。
钟远信了她,愧疚地说:“这曲子,是我小时候我娘亲时常哼的,只有至亲之人才知道。”
苏悦棠略微失神。
前世他并未说过曲子的来源,只说如果她想他,就可以哼唱,聊以慰藉相思之苦。原来这曲子对他意义重大。
“是我鲁莽了,不该随意哼唱。”
钟远盯着她,好像想看出她是否在撒谎。
苏悦棠一边揉着腰,一边讪讪说道:“你对我说了真心话,我不会骗你的。”
“那么,你可否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入祈生门?”
“我想保护爹娘,保护上溪村。”
“上溪村一直都平安无事,你何来保护之说?”
“不过是你母亲常哼的曲子,你听到我哼便要杀我,我何曾追问过你其中缘故?”苏悦棠闷闷说道:“我入祈生门,只求自保。先生是明理人,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钟远觉得苏悦棠说得有理,仔细想想,她最远也不过到县城,不可能从别处学此曲子。如果他逼得太紧,也说不过去。
钟远眼中闪过的愧疚没有瞒过苏悦棠,她还未忘记自己与灵歌的约定,决定趁胜追击。
“悦棠只是觉得这曲子好听,才跟着学了两句。先生不愿意,悦棠再也不唱就是了。”
“这不过是首歌谣罢了,在上溪村或许稀奇,在都城则是家喻户晓的歌谣。”
“真的吗?”
钟远点头。
苏悦棠小心翼翼问道:“先生能教我吗?”
“不能。”
“那我就随便唱喽。”苏悦棠随手扯着脚边野草,有意无意地又哼了起来。也许是腰疼得厉害,刚哼了一句就变了调。
“不是这样唱的!”钟远实在受不了苏悦棠这变调的歌谣,打断她,在她面前示范性的唱了一句。
钟远唱一句,苏悦棠跟着哼一句,半个时辰后,苏悦棠已能琅琅上口,吟唱起来,竟有几番风情。
钟远默默听完,心情忽然变得沉重。“别唱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既然已经诱骗钟远唱歌成功,苏悦棠见好就收,保住胜利果实。
她兴致勃勃地从地上爬起来,腰稍稍用力就疼得龇牙咧嘴,根本直不起腰。
“哎呀,痛!”
“腰还未好?”
“嗯,白天撞到石头,晚上又被你拖拖拉拉的,没断就不错了。”
钟远来到他面前,背对她半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下山。”
苏悦棠看了眼还躲藏在草丛中的灵歌,纠结了会,又重新爬上了钟远的身上,坦坦荡荡地让他背着回到林小真家,蹑手蹑脚在她身边躺下,细细回味着刚才戏剧性的一幕,无声笑着缓缓睡去。
钟远并没有立刻折返回家,他选了个偏僻之处停下。
灵歌上前,问:“公子,都城来的秋税官后日便要到上溪村了,会以收税清点人口为名查问每个人的去向。公子是以流民身份进村,所需的所有证明材料属下都已准备好,只是……”
“只是那****与梅叔去县城的行踪,还需他人证明。”
“是的。”灵歌顿了顿,说:“苏姑娘坚持要入祈生门,如今让她出师入门,要她为公子做证,应该不难。”
“嗯。”
“只是……”
“只是什么?”
“前几日主子派人传话,说仍未查到门中叛徒,而都城已收到确切消息,知道公子就在附近一代藏匿。所幸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不少流民为了出关都聚焦在附近,公子的身份暂时不会令人起疑,但长久下去……”
钟远烦躁,立掌制止灵歌的汇报。“直接说重点!”
“主子传令,要公子想个万全之策,让世人以为公子会一辈子留上溪村,才能蒙混过关。只等找到叛徒,肃清门户,公子就可离开此地,开始下一步计划。”
钟远怔住,一时之间不言以对。
“今晚之事,不必告知梅叔。”许久,钟远才收敛收神,淡淡说道:“你教她媚术……”
“属下教的媚术,不过是皮毛而已,苏姑娘还懵懵懂懂,并不清楚其中奥妙。不过,属下看她骨骼清秀,倒也与常人不同。”
钟远转过身,直视灵歌,似乎很有兴趣。
“公子知道的,习媚术者,越到后面越发风情万种。可我瞧着她这般模样,是反其道而行之。只怕越练到后面就越显得稚嫩可爱,娇羞天真,比那些姿态万千风情妩媚的女人更容易惑骗男人!”
“明日就把你那些书籍带走!”钟远越发的烦躁起来,瞪着灵歌,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
灵感先是怔住,很快就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对着钟远行礼之后,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钟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他摇摇头,往家里去。刚入院门,就看见梅叔。
“灵歌方才来过,说苏姑娘已是祈生门弟子了。”
“嗯。”
“公子有何打算?”
钟远脱去青衫,往林小真家的方向看了看,说:“明日,梅叔备些礼,去苏家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