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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关于皇位

年末时,宫里来了旨意,今年的宫宴和祭典都由子岚负责操办,所以子岚也日渐变得忙碌起来。每日下午子岚还是会过来帮我一起批阅奏折,批完之后,就一头埋进书房,和各处的大臣们讨论今年的宫宴还有祭典的各项事宜,每每都要忙到深夜。

我见他这般辛苦,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又没有其他办法,所以每夜都会等他一起入睡,子岚每次都要怪我胡闹,不该如此晚睡。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除夕那天早上,青娥和小圆子只给府里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并未挂上红色绸布,他们知道我心中不喜欢这些。我和子岚吃过早饭后,就给家里的下人们每人都派发了一个福袋,里面装着一些打赏的碎银子。我与子岚晚上是要去参加宫宴的,所以就让青娥留在府中,准备了几桌酒席,陪大家伙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等到了下午,要准备入宫了,青娥给我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穿了多少件衣服,我觉得自己都快要闷死了,她才罢休。小圆子也推来了一个带轮子的椅子,说是特意让工匠打造的,在我腿脚好之前,方便我出行。子岚将穿戴整齐的我抱到椅子上,青娥就又塞了一个小暖炉放到我手上,又在腿上盖上一条厚厚的毛毯。

只见她还想往我肩上披上一件大披风,我连忙直摇头:“青娥,你干脆把床上的被子拿来,把本宫裹在里面算了!”

青娥见我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但却还是放心不下。

子岚这时才开口:“披风给我拿着吧,去的时候怕是不用,回来若是夜深了,也该要披着的。”青娥这才把披风递给了子岚。

出了府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子岚将我抱上马车,小圆子也将轮椅抬了上来,然后自己就坐在车外,架起了马车来。他如今已经是公主府的大管事了,这种事原本不该他做,可是每次我只要坐在车中,他就要来驾车,说是不放心别人,我心里知道,他是怕下人不够仔细,伤到了我。

就这样一直到了宫门口,齐公公早已在宫门处候着我了,我一下马车,宫门外站着的一些大臣家眷们,全都转身向我恭敬行礼,我也一一点头示意,然后就由着子岚推着我进了宫门。

我回来已经一年了,但除了大婚那几日进宫去拜见父皇和母后,这一年里,我再未踏进皇宫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愿意来。母后有几次还让瑾嬷嬷来请我,我都推说身体不好,后来母后怕是也明白了我的心思,也不再叫我进宫,只是常常让瑾嬷嬷带着圣麟和云鸾来看我。

宫宴开始后,齐公公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话,大臣们也应和着给父皇拜了年,边境的一些小国的使者也送上了新年的贺礼。大家也都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圣麟和云鸾早就坐不住,父皇刚说完大家随意吧,这两个小鬼就跑到我的座位边坐着,缠着我要新年礼物。我还真没有准备他们二人的礼物,正一脸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子岚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木盒,一人递去了一个。两个人立马眯着眼直笑,然后又假装一本正经的给我和子岚拜谢,说了几句吉利话。

我前几日就让小圆子准备了今年的礼物送到了宫里和丞相府了,所以宫宴也是两手空空的来了。宴会还没开始一会儿,就有好些大臣们来我这给我进酒,都被子岚给挡回去了。

酒宴过半,大殿中间表演起了歌舞,舞姬们随着音乐旋转摆动,大殿上的诸位也变得随意起来。这时,许娘娘突然举起酒杯向母后进酒。

“皇后娘娘,您真是有福气,六皇子是离国唯一的皇子,即将成年,册封太子怕是早晚的事了。长公主又如此聪明能干,将来必能好好辅佐六皇子,您真是一切都顺心顺意啊!”许娘娘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坐在前几排的肱骨大臣们也都是听见了。虽然册立太子的事还没有拿到朝堂上说,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是这样想的。

我抬头见母后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只怕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才不好发作。没成想,父皇此时却突然扔了手里的酒杯,一时间歌舞乐器全部停了下来,伶人舞姬跪了一地,就连众大臣都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敬的低头俯身。

“哼!”父皇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意:“真是放肆!册立太子的国事,岂容你一个后宫妇人在此妄论!”

许娘娘立马跪了下来,大殿上的众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只有母后和我还坐在原处。我抬头看着父皇,不知道他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母后的眼中也有些迷惑。

“臣妾知错,请陛下恕罪!”许娘娘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眼泪也直直的往下掉。

群臣也跟着高呼:“望陛下息怒!”

父皇站在上方,环视大殿,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我面前。我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如何,但还是开了口:“父皇,许母妃也是一时疏忽,但所言也并不是什么错话。圣麟如今已经长成,将来也必将担当大任,今日本是除夕宫宴,还请父皇不要怪罪许母妃的一时失言。”

“请父皇恕罪!”其他几个妹妹也出声应和。

父皇这才脸色稍缓:“许贵妃酒后失言,正月里就不要出门了,在清河宫中礼佛自省吧!”

许娘娘哑着嗓子应了一句:“臣妾遵旨!”然后就由着几个嬷嬷搀扶回去了。

随后父皇就说了一句“朕乏了”,带着齐公公转身走了。母后也跟着一起离开,同时还带走了圣麟和云鸾。各宫的娘娘见此,也都一一退了席。

父皇并未说散席,所以大臣们也还都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我摇头苦笑,觉得父皇如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怕是这满殿的人也没几个能明白他的用意。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日宫宴就到这吧!众位大人们还是都早些回去吧,夜深了只怕路不好走。”我刚说完这句,众人就如蒙大赦,纷纷向我辞行。

新年的第一天,我是被震耳的鞭炮声吵醒的。本以为正月里罢朝了,终于可以休息半个月了,没成想从初二开始,公主府就没有消停过。

经过宫宴发生的那事,大家好像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今年竟然都送了礼过来,就连边疆的使团也另外送了礼物过来,小圆子每日都要送来厚厚的礼单和拜帖。一直快要到十五了,我实在是不厌其烦,就让小圆子关了府门,闭门谢客起来,这才清静了几天。

正月转眼就过去了,除了宫宴那天发生的事,其他也都一切正常。开朝以后,我又一如既往的每日批着那些奏折,只不过现在圣麟和云鸾下午也会来府中,在旁陪我一起。有时子岚读完折子,我也会问问他们的意见。

二人虽然都还年幼,但自幼便被教导这些家国大事,如今对于很多政事也都有自己的理解。有时有些不成熟之处,我也会出言引导他们,尤其是圣麟,我更是用心教导他。

就这样到了立秋,经过半年多的熏陶和引导,云鸾和圣麟做起事来已经愈加成熟,思虑也更加周全。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圣麟现在虽然越来越依赖我,但却也越来越忌惮我,就连云鸾也开始对我有些疏离。

子岚将这一切看着眼里,却并不多言,只是有时会安慰我,说‘弟弟妹妹们长大了,我也可以少操些心,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一直到十月那一天,户部尚书上的折子里,又提起了册立圣麟为太子的事。子岚一读完奏折,我就让他将折子放在了一边,告诉他一会让小圆子将这份奏折送去给父皇批示吧。

云鸾却突然开口对我说:“皇姐,这户部尚书好生糊涂!父皇既然已经让皇姐处理国事,将来也一定是要让皇姐继承皇位的!”

云鸾说完,我就开口训斥到:“云鸾,休得胡说!圣麟才是离国唯一的皇子,将来父皇也必将册立他为太子,你那些混话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说完我就看了一眼圣麟,只见他静静坐在一旁,低着头并无表情。

云鸾见我骂她,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她心中气恼,却又不敢再顶撞我,就跑到圣麟身边,用力一推,将圣麟推翻在地,还抬腿踢了圣麟一脚。

“云鸾!”我此时是真的怒了!

云鸾哭了起来,对着圣麟就骂了起来:“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母后和瑾嬷嬷说了,都是你的错!将来只有皇姐才能做皇上,你只不过是……”

“云鸾你给我住口!”我又是一吼!我想我此时的表情必定极为吓人,云鸾的身形向后一顿,随后就哭着转身跑出了暖阁。就连子岚扶起圣麟的手也是一顿,随后连忙走到我身后,帮我顺气。

我转头见圣麟一人站在那里,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心里也十分难受。他本应该是天之骄子,但是却从小不得母后的宠爱,即便是父皇,其实也并没有对他过多上心。我向他招了招手:“圣麟,别哭了,云鸾伤到你了没?到皇姐这里来,让皇姐看看!”

我刚说完,他就哭着扑到了我的怀里。我抬起右手,轻轻抱住了他。

“圣麟,别哭了!云鸾还不懂事,说话做事都没个轻重,皇姐下次一定会好好教育她,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说完,圣麟还是一句不吭,只埋头在我的怀里大哭。

我看看子岚,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结果子岚也是一脸无奈的回看着我。

我又继续哄他:“圣麟,你是离国唯一的皇子,将来必定要继承这离国江山,所以你更要坚强起来,父皇和大臣们,都对你寄予了厚望。云鸾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只是一时胡言!”

圣麟又哭了好一会,才红着眼睛抬头看我,我抬手摸摸他的头发,又哄他:“别难过了,你哭的皇姐心里也难受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突然一脸认真的问我:“皇长姐,你真不想要父皇的位子么?”

我被他问的一愣,手就僵在他的头上。我低头看了看圣麟,又抬头看了一眼子岚,他们俩个都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其实,我自己也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我的答案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我随后并不看他们,而是将眼光看向门外,才开口回答:“圣麟,你要明白,即便是生在帝王家,有着至尊地位的我们,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们想或不想来决定。”

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圣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我说的话是什么含义。但我知道,那天之后,他心中对我的芥蒂只怕会越来越深,就连云鸾,也早已长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了。

第二日,圣麟和云鸾都没有来,说是都病着了,我心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晚饭之后丞相就将子岚叫回府里了,说是有事要与他商量。

我靠在床边,小圆子就立在一旁。向我汇报昨日母后宫中发生的事,说云鸾回去与母后一通胡闹,然后赌气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二圣麟回去就挨了母后一顿训斥,也被禁足在房中反省。

我听完叹了口气,就开口对他说:“小圆子,云鸾怕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母后宫里的人也都不是省事的,这些年也由着母后这样。”

小圆子回答:“殿下说的是,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又开口:“你明日亲自去一趟凤合宫,告诉母后,瑾嬷嬷如今年事已高,还是由我接出宫来安享晚年吧。至于凤合宫里的众人,伺候的也都不够尽心,你去找齐公公,把人都换了吧,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小圆子躬身领命:“奴才知道了!殿下若没什么事,还是早些休息吧,驸马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我点点头,就让他去唤青娥进来,服侍我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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