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西站,永远显得冷清。路灯昏暗,车辆稀疏。偶尔有几点灯光闪过来,停一辆车,下来几个人,多数是送行的,很快,就又安静下来。好处是,小车站的空气总是清新,尤其在夜晚,坐在高台上,吹着凉风,就像往干涩的嗓子里灌了一瓢清茗。
“子丰,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着我!”何思雨抱着邵子丰说,“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和你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
“只要你需要,我总能陪你。就要走了,别把我这个大哥忘了,我就知足了。”
“肯定忘不了,”何思雨说,“放心好了!有时候觉得你有点傻,但你真很好,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很轻松,自己的烦恼都愿意说给你听。我知道,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选择了李俊辉,陪他睡觉,陪他快乐,心情不好的时候却要找你来陪。你恨我吗?”
“这是妹妹对哥说的话吗!没关系,只要你能在不高兴的时候想起我来,我就很高兴了。我从来不恨谁,你也一样,你是我见过最率真的女孩,真心希望你快乐。”
“快乐!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漫长,累得拖不动脚了还要往前走。头昏脑涨也要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过一天是一天。”
“为了他变成这样值得吗?就那么爱他吗?”
“爱,不顾一切地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因为爱得太认真了,一旦失去,就特别伤心。我很依赖他,尤其晚上,没有他的抚摸我睡不着。”
邵子丰沉默很久。
“你为什么不说话,发现我不是个好女孩?”
“不是,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一个人的另一面,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会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就是,我感觉我们那么遥远。我以为,我们总在一起就可以互相了解,但不是,我们面对着面,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即使我和他分手了,我们也走不到一起。我不喜欢你,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从来没奢求你喜欢我,只要能常在一起,聊聊天,散散步,我就知足了。”
何思雨忽然被邵子丰这一句平常不过的话感动了,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子丰,你想吻我吗?”何思雨闭上了眼睛,她的唇那么嫩那么鲜艳,脸上泛起一波红晕。
邵子丰忐忐忑忑,他把头往前,两人的唇将要沾到一起的时候,他再也不敢动了。
“你不敢了?还是不愿意?”
邵子丰又沉默良久。
“我一直认为他是爱我的,”何思雨说,“但他一天比一天冷漠!”
两人一左一右,在盛夏的夜晚信步走着,漫无目的。天更黑了,星星更亮了,四周更安静了。
“你回去吧!再晚楼门锁了没地方去。”
“嗯!”邵子丰点点头说,“我走了,你别睡得太熟,看好东西。”走了几步,又转过头说,“到西安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那你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
“再抱一下!”邵子丰张开双臂说。
两人向前,在一片即将下雨的灰蒙蒙的天空下紧紧相拥。
邵子丰转身走开了,那一刻,何思雨感觉世界空了。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无助,泪水滚滚落下。
邵子丰再转身望回来,何思雨已经在他转身的同时冲进了车站。邵子丰被检票员拦在车站外。他从玻璃里远远地看着何思雨,突然有一种诀别的伤感。
雨渐渐地开始了,先是一滴一滴地试探着,迅速,就要倾盆而来。
我们都在围着时光转圈,健忘,让我们永远充满了新鲜感。可能是在任何时刻,空间感会突然袭来,我们会察觉到生活已经大变了样。而在一步步离开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回头就能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