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坐满了人,但很安静,只有翻动书的声音和写字时笔尖和纸张摩擦出的声音。唐梦雪看不进书,拿了一本古代汉语没翻几页就放在一边了。她喜欢这间自习室,喜欢这个座位。每次上自习,她都不由自主地进这个教室,每次进这个教室,她又不由自主地坐这个座位,一年来一直这样,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
天空白茫茫地,太阳很艰难地挤出几道光,微弱的光线透过单层玻璃落在唐梦雪的书上。唐梦雪喜欢这种时光,很温馨,什么也不用去想。她轻轻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指环,指环又把一束阳光折射在她的铅笔上。唐梦雪喜欢画画,每次自习她都要带一支铅笔,不想看书时就随心所欲地画几幅风景画,今天也一样。
她铺开画纸,抬起头看看窗外,又低头画了起来。半截梧桐、半截柳、半截白杨,都脱光了叶子静静地立着,几只麻雀在树枝间穿来穿去,有的拍打翅膀,有的东张西望,有的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飞走了几只,又来了几只,缩着身子,咬着柳条自娱自乐。阳光微弱,浅黄色的光落下来,树是金色的,上面舞蹈的分明是几只金色的麻雀。有一只麻雀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桌子上,一跳一跳地,“铛铛铛”地用长嘴敲着桌面,唐梦雪赶快捕捉它的神态,但她知道自己画不好。她觉得最难画的就是麻雀,向何思雨学了好多次,还是没掌握要领。
刚从自习室出来,邵子丰打来电话说自己过生日,请大家去坐坐。唐梦雪给史小婷打电话,叫她一起走。进包厢时,蓝天、赵子鹤、黄海波他们已经在了。由于迟到,两人按老规矩,一人罚酒一杯。几人喝完酒后,大家正式开始玩游戏,唐梦雪不喝,独自一人在唱歌。有一个成语接龙的游戏是大家专门为邵子丰准备的,每次想整邵子丰时,就会有人提议玩这个游戏。邵子丰接不上几个轮回就词穷了,不到半个小时准翻。今天大家一开始就玩这个,邵子丰坚决反对,但寡不敌众,最终屈服。虽然玩着游戏,绝口不提伤心事,但气氛还是冰凉。
熬了个通宵。一觉醒来,2013年的太阳已经挂在树梢。窗外传来了鞭炮声,空气一下子变得活跃。原本还有一丝疲惫,此刻,浑身细胞都按捺不住在跳动。2012年就这么悄悄走了,这一年是忙碌的一年,也是难忘的一年,蓝天真实地尝到了成功的喜悦,也品尝了失败的辛酸。2012年,有很多次,蓝天兴奋地站在阳台上喊叫,也有很多个夜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宿舍乱糟糟的,瓜子皮水果皮铺了一地,桌子上都落了灰,看起来该有一周没打扫了。六台电脑都处于开机状态,网线横七斜八像一张废弃了的蜘蛛网。
黄海波是新队长,高声指挥着战斗,每个队员都全神贯注,大声提醒或者命令对方,谁有失误,谁有亮点,都能掀起一阵热烈的讨论。三个的人争论声常常一句高过一句。有人来敲门,除非用脚踹,否则就要原路返回。
宿舍六个人有五个挂科了,蓝天的英语,黄海波和邵子丰的英语和高数,李俊辉的英语、高数和古代汉语。早已没有了刚来时的斗志,每个人都懒懒散散的,总觉得除了玩游戏看电影外做什么都没劲。论文谁都不写,等着抄袭下载,被子谁都不叠,等着变了颜色有了味道才不舍地拿出去洗洗晒晒。
青春这两个字,给人的应该是一种生机盎然,郁郁葱葱,阳光明媚的感觉。但兰州这座城市,让我们纯洁的青春蒙了灰,失去了光泽,也失去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