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聊聊,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夜真是冷,六人都打着哆嗦。何思雨叫着要回去,正在大家准备打道回府之时,远处突然窜起一条条火龙。
爆竹声在离地四五丈远的天空中响成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花火照映,漆黑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魔幻天堂。天空绚丽缤纷,月亮星星像受了惊吓的野鸟,在雨点般的火光中溜蹿着。草尖上滚动着火星,花朵上落了厚厚一层了彩光,地面成了一条五光十色的毯子。拉萨,纯净的拉萨!在这里,一切都那么美丽,这才发人深省的美,是心灵的盛宴。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朝着烟花升起的方向跑去。跑近了才看见架起的木柴,李俊辉先看出了眉目。
“今天要交好运了!”他说,“大家就准备好尽情地欢乐一晚上吧!”
在学校大家都参加过锅庄晚会,但跳来跳去并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今天站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围着熊熊篝火,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高兴。烟花放了近二十分钟,空气里充满了让人大脑兴奋、浑身舒服的火药味。
等到烟花熄灭之时,火已经旺了起来。看见一个藏族小伙子向他们招手,六人便齐齐跑了过去。不远处的音响里传来了欢快的乐曲,锅庄舞开始了。
欣赏着最亮最最美的星星,伴着最纯净的歌曲,围着最温暖的篝火,大家整整跳了两个小时,都精疲力尽了才退出来。
已经迟了,反正得打车回去,不如多玩一会儿。先去对面的奶茶店喝杯酸奶,顺便算算账。几个人凑的一万块钱花得只剩三千了,三千块钱,扣除回兰州的车费,就剩今晚的饭钱和住宿费了。
蓝天提议每人再找五百,话一出口,唐梦雪就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愿意向别人借钱,”她说,“为什么不按照计划玩呢,我们在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上花了钱,比如中午吃石锅鸡,本来不在计划内的,既然都想吃,一个大锅完全够了,没必要点三个小锅,一顿饭花掉十分之一的旅费,我们是有多少钱啊!”
“我中行卡上有,”史小婷说,“完了咱们先花,这么大老远跑来,总不能不尽兴回去。”
“我卡上也还有点。”邵子丰说。
那好!
“好什么!”蓝天话没说完唐梦雪就接上了,”不需要从谁卡上取,花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花什么钱,如果还想玩,就想办法挣钱,否则,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明天就回。”
“想挣钱!没问题!”李俊辉说,“下午卖给我珠子的小伙不是留下一张名片嘛,他说她姨妈在搞批发,我们就联系他,用剩下的钱进点货,让他帮我们出出主意,在八角街摆三个摊,以后白天去玩,晚上摆摊,两不耽误!”
“这才像个大男人说的话!”唐梦雪瞥蓝天了一眼说。
“怎么又开始带刺了,”何思雨揪了揪唐梦雪的耳朵说,“温柔点才美嘛!”
“别再自做聪明了!”蓝天说,“好像谁不知道八角街可以摆地摊似的,好像到拉萨来的全都是傻瓜,人家脖子上挂的牌子只标了男女吗?!既然来旅游就好好玩,与其在八角街摆摊,不如进点货到兰州卖,不比这强一百倍。再说了,白天玩一天,晚上还有精力摆摊?牛肉面吃多了吧你,这么牛!”
大家最终没有达成一致,而唐梦雪非回不可。
邵子丰说:“既然一起来的,当然一起回。”
史小婷说:“那就回去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来。”
晚上继续住在西赢客栈,老板娘亲自提来了水,还送给他们一个西瓜。几人围在大厅里把西瓜吃了,又吃了些零食,简单聊了几句,感觉氛围不好,就都回去了。
连着看了两部电影,蓝天在凌晨两点半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三点时,他幽灵般猛地坐起来,给唐梦雪发了一份邮件——
“梦见你了,该是个美梦。但是突然睡意全无,心跳个不停,又像噩梦一样。似乎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噩梦惊醒,可是今晚,我被一出美梦吓醒了。我知道,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美梦和噩梦遵循着统一的标准,一旦与现实相差太远,都会让人有重重跌落的感觉。感到空虚,因为感觉距离太远了。当然,一切都是自相情愿。一直不相信缘分,现在信。与相逢的概率无关,而是因为,在没有爱上一个具体的人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一个影子,见过你之后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个影子的主人。”
收拾好行李才八点,中午十二点的车,现在过去为时尚早。房东准备了送别的早餐,大家安静地吃过,各自在涂鸦墙上写了句话,和房东拥抱告别。何思雨提议步行去火车站,六人都背着行李出了门。
谁都不情愿去面对兰州那片灰蒙蒙的天和那片天空下那个又脏又乱又拥挤的城市。可是,拉萨,再见了,现在我们就要回去。圣地,我们来过!请记住我们,就像我们忘不了你的一切一样。我们在这片纯净的天空下尽情地、放肆地玩过、闹过、快乐过!你给我们多少快乐,让我们轻松,周身舒爽。我要把你画在我的画板上,把此刻的心情写在日记里,我爱你,永远忘不了你的气息。此刻,我们身心俱惫,但不虚此行。我们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地来寻找自由,谢谢你,谢谢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清澈的溪流,清新的空气,一切都没有让我们失望。此刻,我们满心激动。远离了喧嚣,大地原来那样广阔,天竟然那么近,那么蓝!此刻,请容许我发自肺腑地说一句——大自然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