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加上熬夜,夜谈结束后的李治有些疲惫,李治并没有倒头便睡,内力修行正处于关键时期,放松不得,盘坐床上,功行百脉,灵台一片空明,渐渐物我两忘……
今天是李治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亲卫,因此要到校场点卯,因此寅时一刻便已起床,却是神采奕奕,在侍女春兰秋菊的伺候下,洗脸换衣,来到校场,罗通已经在练拳,见李治就要上前见礼,被李治摆手制止。李治十年如一日的练起了前世的遗产,太极拳。
李治两脚自然直立,心中再无杂念,左脚向左轻轻错开与肩同宽,脚尖向前,两手提至与肩平,手心向下同,沉肩垂肘,两手下按至腹部,太极起手,风生水起。
太极拳是李治前世除历史之外的爱好,也坚持练了多年,不过健身而已,只是现在却是不同,太极拳源自易经,李治的内功心法也是正宗道家绝学,同宗同源,颇有契合之处,加上孙思邈这武术医理养生大家的修改,对敌厮杀也丝毫不惧,太极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后发先至的武学理念也让孙思邈赞叹不已。
……气沉丹田,李治体内生出一股浩然之气,左手揽雀尾,重心后坐,右脚尖前移左脚收至右脚内侧不触地,同时两拳变掌,左掌向前向下划弧至腹前,掌心向上,右掌向下经腰间向上划弧与左掌合抱……百骸松驰,节节贯穿,抱元守一,由无极而太极,由太极而无极,无中生有而归无。
一旁刚进校场的苏定方忍不住上前搭手,今日不朝,又知道李治今日要训话,便早早过来。挥拳直奔李治面门,李治右脚向后画弧身体随着侧转,右手画弧黏住来拳,然后腰部蓄势手腕猛然一动,本能的太极推手使出,措不及防的苏定方被推出老远。身为军中老将又是王府司马,苏定方本是抱着指教与猎奇的心态出手,这下丢了面子,不得不认真面对,沙场上练就的拳术大开大合,裹挟着庞大的气势,拳头如雨点般击向李治,势大力沉。李治不慌不忙,举手投足无不画圆,崩、挤、捋、按等八劲齐出,从容化解苏定方连绵的攻势,游刃有余。
苏定方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粘稠的空间,猛挥的拳头仿佛击在棉花上,到后来有似乎生出了迟滞感,有力无处使。交手在李治完成最后一次推手恢复起手式后结束,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李治,显然陌生的武学理念给了在场的高手一种难言的冲击,刚猛爆裂的拳法竟被缓慢圆柔的招式克制的死死的,一个征战半生的沙场宿将竟无法在一个少年手中讨得好来,这固然有苏定方善马战不善步战的原因,却也着实叫人惊讶。陆续到来校场的五百护卫也见到了这一幕,眼前的少年王爷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李治站在事先搭好的点将台上,苏定方和刘仁轨站在身后,罗通在台下点齐兵马前来复命,“王府参军罗通启禀殿下,左右五百,均已应卯。”
李治点点头道“辛苦罗将军了,”而后环顾众将士道“诸位原为北衙精锐,勇冠军中,今日齐聚王府,实乃盛事,本王在此先行谢过诸位,为我王府奔走。”声音不大,在内力的加持下却有力送达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愿为殿下效劳。”声音震耳欲聋。
“诸位皆百练精兵,本王却有一事欲问诸位,去岁松州之战,汝等何在?贞观九年吐谷浑之战,汝等何在?汝等所食之饷,乃乡中父老所供,吐蕃寇边,汝等何在?僚人叛乱戮我百姓,汝等何在?”
回答李治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五百零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包括罗通也不能自持,他自幼身负亡父遗愿,却未上过战场。
“去岁松州之战,我大唐将士伤亡万余,百姓惨遭屠戮,这其中,或有汝等父兄,或有汝等袍泽,尔等安居长安,可有愧乎?可有悔乎?”
“有!”五百零一个声音争先恐后。
“可愿随本王征战杀敌?”
“愿追随殿下征战杀敌!愿追随殿下征战杀敌!愿追随殿下征战杀敌!”怒号为五百零一人的愤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
李治举起右臂,由掌握拳,喊声立止,“我大唐晋王李治于此立誓,犯我大唐天威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汝等虽为精锐,然我大唐北衙六卫,如尔等者,不在少数,非绝对精锐不足以名扬天下,本王有练兵之法,汝等可愿尝试?”
“愿听殿下调遣。”
晋王府声势浩大的誓师很快传到了皇帝案头,皇帝看罢一笑,“这小子,京城都没出过,还虽远必诛呢,张德,给晋王府送五百匹良马去。”
太子东宫,“九弟这是胡闹,千金之躯,成天舞枪弄棒,成什么体统,五百来人还虽远必诛呢。”
东宫六率郎将李玄策进谏道:“殿下不可掉以轻心,这晋王师从卫公,若放任其在军中扩大影响,只怕……”
李承乾打断道“稚奴年幼不足虑,天下将欲承平,练兵何用?”
魏王府中,李泰一手飘逸的王体飞白纵横,听闻此时也不歇笔,轻描淡写地问到,“崇文馆的师傅们书编的怎么样了?”
礼部尚书王珪道:“殿下英明,军中之事非我等所长,任晋王折腾就是了,会有吴王去着急的,我们做好手头的事儿就行。”
吴王府李恪,此时与岑文本为首的一众属官聚于一堂。
“老师,九弟素来淡泊,此番高调誓师,是为何故?”李恪对岑文本道。
“殿下,这晋王殿下图谋不小啊,此前年幼,久居深宫,皇后娘娘薨逝,竟戴孝三年,这纯孝之名,是坐实了,又深得圣心,不可小觑啊。此番出宫,高调誓师,是要公开另立一党。”岑文本回道。
“晋王府中,王傅长史不过中书舍人,于世宁乃东宫之人,卫国公致士久矣,只怕朝中无人。”
“当今朝中,萧老德老自不必说,长孙仆射属意东宫,房杜魏素来不理此事,一众下层官员与魏王走的近,一众老将或不理朝务,或之兵在外,不足为靠,晋王若另立一党,势必孤立无援,晋王若想破局,只得另辟蹊径,故谋求军中。陛下如今春秋正盛,晋王在外只要不犯大错,陛下都会为其保驾护航,无他,平衡耳,多年之后,晋王府一众属官,只怕亦能入主中枢,到时未必没有一争之力。而德老萧老年岁渐高,只怕不能久仕,殿下还需早做打算。”岑文本一通长篇大论,一众属官也点头赞同。
李恪却是豪迈一笑:“有老师助我,本王何惧稚奴?”
亲卫的训练当然便已经开始,唐朝有完善的的军队训练体制,李治并没有全盘照搬现代军训,因为这根本不合适,大现代一些科学的训练方式与管理模式却完全能让这一伙本就身强力壮的老兵痞脱胎换骨,但各种追求达到人体极限而后再突破极限的训练方法还是让他们筋疲力尽。好在李治提供了这个时代最营养的伙食,来自北地的大量肉乳制品原本不为大多数人接受,汉风成功将之推广并迅速形成风潮,蛮夷之族的食品也可以用汉人优雅的方式烹调。如今这些老兵依靠他们恢复体力。
在李治看来,农耕社会固然使小农家庭更易生存,但乳肉制品的缺乏却使得国人在与游牧民族的对抗中,在体格上处于下风,而且非轮作的耕种模式也使得土壤肥力不足。因此,必须逐渐向农牧结合的模式过度,北地庞大的草场和唐朝充裕的土地给了李治合适的操作空间。
李治并没有为收买人心而与这些老兵一同训练,而是做起了甩手掌柜。在他看来,上位者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性。倒是每天都要到校场晨练,众人自然不敢落后于他,这使得训练无缘无故的延长了半个时辰。李治的长兵是方天画戟,学自大唐军神李靖,又有禁军高手指点,以及高明的内力加持,倒也颇为不凡。
王府苏定方,罗通,包括两个伴读都用的是马槊,因为他们全是官二代。马槊形状类似长矛,槊杆由上等的韧木主干,削成篾条,绞合而成,长丈八粗一合,篾条要反复油浸,直至不在爆裂不再变形才算完成第一步,这过程耗时一年。将篾条风干后用胶漆胶合,以麻绳捆束再涂生漆,再以葛布缠裹,干一层裹一层,直至刀劈不断,发出金铁之声,才算完成。而后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所以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李治本来也向往马槊,只是便宜老爹用的也是马槊,加上先皇祖父临终前赐了一柄方天画戟,老师李靖用的也是画戟,便也用画戟。画戟原属奇兵,十分难练,对使用者的臂力要求很苛刻,古来用戟出名的无一不是天生神力之辈,使天龙破城戟的项羽,使方天画戟的吕布,使双戟的恶来典韦。这一世的李治继承了老李家四叔李元霸的体质,虽然看起来修长匀称,却有一身恐怖得力量,虽不如四叔那么逆天,只手扛鼎,但在道家内力的加持下,也当得神力之称。
刘仁轨罗通秦怀道一杆人最近便吃够了这神力的苦,每每两人甚至三人同战李治,李治还不过瘾,至于苏定方,自从上次吃亏之后便躲得远远地。于是李治便打起了另一位历史名将的注意,薛仁贵。薛礼字仁贵,隋大业十年生,按时间推算也该到了投军的时候了,于是亲自前往玄武门,找到了张士贵,一问之下确有其人,只是名声不显,于是便将人要了来,顺便欠下张士贵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