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国昶山
虽然三月春归,但昶山上冰雪仍未消融,只有门前一片桃花让他感受到春的温暖。已经记不起这是结庐昶山的第几载,或许熬不过这个春天了吧。他苍白的脸上挂着嘲否的笑意,细致的五官透着几分病态,虽然穿着狐氅仍不住的咳嗽。他用他的手救了无数垂危的人,如今在濒死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救治,想来他医圣的名号也是砸了。
庐外桃林,药香弥散花间,连花朵都染上了几分清苦。蒲扇轻摇,药炉内小火舔着药罐,桃花下,青衣云鬓的药童双眼直直的盯着药罐,清秀的五官上挂着一层薄汗。看着药汁渐渐干涸,她笑着起身自桃树上颉下几朵桃花,放入褐色的药汁盖上白布倒出一盏青瓷的药汁,向草庐跑去。
他正坐在草轩里出神,最近他的病情愈重,脾气也不太好。她胆怯的将药盏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一溜烟就跑进了草庐。看着她端来的药盏,他失声哑笑‘我都无力回天,这药有何用?’他挥手想将药盏扫开,手挥到半空堪堪停住,药汁里几片沉浮的花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指间晃出一枚银针,挑起那片花瓣置入袖中,不动声色,继续出神,苍白的脸上泛着几缕血丝。
她是他四年前从幽都捡回来的孤儿,似乎天生有哑疾,他近四年都未治好。当年把她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时,她不过十二岁的眼里,他宛如神祉。也就是那次的相救,如今他濒死也只有她在身侧还想尽力挽救他。
‘十七’,闻得他的呼唤,草庐内的她抱着一卷狐裘匆匆跑过去。她小心的将狐裘围在他的身上,看着他苍白的模样,她焦急的指着药盏。‘没用的’他失声笑道,十七,是不是觉得师傅空有其名,现在连自己也救不了??她摇摇头,她的师傅墨子非是芃墟医圣,一双妙手不知救了多少人,只是如今……
看着她紧皱的眉,他抬起手拂过她的眉毛,一阵冰凉让她猛然回神。
‘’十七,师傅可能过不了这个春天了,你走吧‘’闻言她眼里积满了泪水,默默摇着头。‘十七,既然你没有去处,就在这里陪我走完这个春天吧’似是自语,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除了狐裘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这副模样与死人无异。她默默坐在他身旁,翻看着一本厚重的医书。墨子非从不肯教导她医术,不让她步他的后尘。她只记得四年前他带她回来时就身负重伤,两个月前恶疾复发,他竭尽毕生之力都无力回天。恐怕时日无多了……想着想着她清秀的颊上划过两行清泪。
不知坐了多久,天上竟下起了雪,她静静看着白雪桃花相映,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桃花下穿行一柄竹伞引起了她的注意,自自她跟随墨子非起,见过无数找他或续命或索命的人。她起身摇了摇闭目的墨子非,软塌上的墨子非缓缓睁开眼,看着草轩外驻足的红衣白伞‘’又有人来了吗?果然至死不得安宁,十七,送客。‘’
闻得他吩咐,十七向外走出。仿佛知道她的来意,竹伞缓缓放下,一张倾世的脸在桃花相映下分外妖娆‘’我非来寻医问药也并非寻仇,望姑娘行个方便,让我与故人见一面。‘’十七被她的模样怔住,她的话虽客气语调里却有不可否置的强硬,未等她反应,女子已步入了草堂。她身上的璎珞随她的步伐发出几声脆响,墨子非闻声抬眼看着擅入的来客,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不停的咳嗽起来。站在草堂外的墨十七闻声刚想进去,女子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将她硬生生逼退几步‘’姑娘能否给我与故人叙旧的机会,我不会伤他的。‘’十七止住了脚步,停在草堂外默默看着草堂内的两人,眼里充满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