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享受着他们恐惧的眼神,愈发的得意洋洋,一时间自信充斥胸间,感觉这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而自己的形象尤其的高大亮眼。
他哈哈大笑,狂妄自得,指着长青二人道:“你们,给我出来。”
”嘎吱“老木门再次想起疲惫的声音。
这一声响,在这时出奇的显耳。
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时机好与坏。
这道门的响声显然不在好的时机。
有人惊惧时,大概猜到:这门是时候应该消失。
更有人想到:那来人或许应该也要消失了吧。
门外,
孤独的一人,腰间配着一把孤独的剑,独自站着雪地中,却有种寒芒加身的锐利,比那扑面的寒气更寒,寒到看他一眼,汗毛就要炸立。
这是危险的信号,也是死亡的信号。
壮汉只知道那门声打扰了他,下意识大呵道:”谁在找死?“
眼前兀的一道光亮起,众人也只是看到了一道光,光一闪而逝,下一秒喷薄的血气涌现,撒了毛皮地毯上殷红一片,血气溅起很远,微闻大火炉上滋啦响声,便有一股淡薄的血腥气飘散。
壮汉轰然倒地,一颗头抛着弧线,”咕噜“飞了很远,飞到了那吓得面色苍白,惊恐溢于言表的一人脚下。
停住时,断头面容向上,表情茫然,显然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他反应。
门外孤独的人依然在站着,只不过动作变了,他的手已经扣向腰间的那柄剑。剑依旧在剑鞘,到底何时挥的剑,没人看到,到底挥没挥剑,也没人看到。
他扣住剑柄的手终于放下来,脚步跟着迈进了客栈。鞋底尚留着雪渍在暖气的烘烤下很快化成了水,随着他的脚步,在毛毯上留下一道道夹着灰黑土色的湿痕。
他缓步来到门正对着的那张桌子坐好,取下剑,放在桌子右手边。
那张桌子看上去好像是特地为他留下的,客栈中所有的人都围着那张桌子坐好,偏偏就是没有人动那里。
此时头颅落在脚边的那个看上去害怕的不行的人忽然变换了表情,勾起嘴角,留下一个玩味的笑脸,人未起身,一只脚勾起头颅,竟远远踢飞咂嘴道:”快剑侠客果然快剑,这么多年了,你的剑还是那么的快。“
快剑侠客这才摘下戴着的斗笠,露出一张胡茬稀疏的脸,显目的是右眼处的长长的疤痕,直从眉毛划到鹳骨,为他忧郁的面庞带来一丝凶气。
头颅飞向另一人,那人稳稳接住,将头颅片刻停在半空中,脚尖颠,脚跟踢,接连玩了好几个花活,博得不少的叫好声,兴是玩腻了,觉得无趣,随后踩在了脚下,道:”快剑侠客的剑的确比以前更快,不过人也比以前来的更慢,让我们这群人等的实在无聊,若不是冲着你们的名声,和精妙对决的期待,我可没有闲心等下去。他顿了顿,接着道:“他们刚才配合着这人演了好大的一场戏,连我都不得不赞叹自己能把那种惊恐又兴奋,害怕还期待的表情演出来。本想着付出这么多,能看到有趣点的场面,哎,还真的让我好生失望啊,没趣,没趣。”
有人嗤之以鼻:“我见你刚刚配合的蛮开心的,没见到哪里有无趣的意思。”
那人不满:“我说无趣就无趣,你想怎样,来打一架?”
“喝,我可不敢触了拼命郎君的眉头,拼命郎君拼起命来可不要命,我却还不想死。”
拼命郎君更加不满:“你这个人也没趣。”他心情很不爽,既然不爽就要发泄,可没有发泄的人,就只好发泄到死人的头上,一脚把死人头踢飞,力道之大,砸到门上,把老木门砸开一个大缝,人头从缝中飞了出去,仍止不住去势,飞了老远。
慧园是个和尚,虽然师傅没有教过太多的道理,不过他本性纯善,加之从小到大都在山中度过,山上的飞禽走兽都没有害过,哪见到如此杀人的场面,血腥而暴力,饶是他心性如此,也忍不住愤慨不平,出声道:“你们为什么这般残忍,见到人死了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简直丧失人性,迟早会遭到报应。”
“哈哈。”众人大笑。
拼命郎君也笑了,笑的如此灿烂:“你这个小和尚,看上去长得闷里闷气,说话可比那些人有趣多了,冲着能逗我开心一笑,我便不计较你言语上的过失。不过我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我奉劝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人就像那个死人一样,被咔嚓了。”他伸手成刀,在脖颈上划了一下,意思在明显不过,那就是人头分割,一命呜呼。
“你。”慧园还欲争论,却听到门外呼啸,似有波涛滚滚而来。
大家都听到了,所以皆面色一紧,投过目光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快剑侠客此时也偏转头,看不出来到底什么表情。
一股强大的气卷携着被搅得成了渣的鹅毛雪花扑涌而来,冲开木门。
屋内立时温度一降再降,寒气充满屋子,刮的篝火摇晃的厉害,火苗摇曳闪动,一直将熄未熄,在熄灭与不熄灭中苦苦挣扎。
灯光暗淡,几近陷入昏沉中。
好在那股不知名的势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火苗摇曳,终是抵住了侵袭的寒风,慢慢膨胀,再度发光发亮,屋内又恢复了先前那样恍如白昼的模样,只是在场的人已经没了先前嬉笑玩闹的嘴脸,却是密云满布,严肃的不能在严肃。
气氛一时低沉,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来了。谁都没有说话,可谁都已经知道。
势气消散,木门拖着陈旧的声响缓缓闭合,临近扣死时,刀光闪耀,一把明晃晃的刀横插出现在当央,恰好插在那尚留着一丝的缝隙中。
刀顺势侧摆,“啪”,木门应声二度张开,视线清明,沿着刀看到了一只说不上厚重,却也有力的大手。
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握着刀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厚实的长筒草地靴,身上长长的袍子随意裹起,袍子耷拉下,差一点就拖到地面,还好那人长得高大。
他进门,左右打量了一眼,道:“今天来的人倒不少。”看到门对着不远的那张桌子上的人,嘴角上扬,带着人畜无害的笑走了过去。
快剑侠客见那人出现,眼中精光大闪,目光灼灼放在那人身上,好像这个屋子只有那一个人,事实上此刻他也只见到那一个人而已。
刀没有刀鞘,那人与快剑侠客面对面最好,刀放在左手侧,与那剑摆放一起。
左手使刀,那人看来无疑是个左撇子。
用左手的人本就不多,而左手用刀的人就更少。
他就是其中的一个,还是颇有名号的一位。至少在座的都认识他,除了默默喝茶的长青,和气愤不已的慧园。
他的名号如他的人,简单明了,左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