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最后的两天。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思念,悲伤,难过……
我成日里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分一分,等待着婚礼日子的到来。
最后一天下午,我和黎子江去民政局打了结婚证,然后他又忙着开会去了。我自己流落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那些甜蜜的情侣挽着手臂凑在一处说笑。便想起我和宇南曾经也这样过,虽然没有他们那么亲密,但是那愉快却是一样的。
我的快乐只有宇南能给,没有了他,我又开始各种悲伤,各种抑郁。
就在我步履蹒跚,漫无目的地游走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从兜里摸索出来,递到耳边,接通问:“谁。”
“是我。”那边是无比压抑的声音。
我却突然就亢奋起来,是宇南,是宇南。
“宇南,是你吗?”我开始快速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然后用尽全力喊着。
“是我。”那边的声音依旧很压抑。
“你在哪儿?”我又竭尽全力大声喊着。
“我回北京了,现在在出租车上,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以吗?”他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声音。
“好。我回出租屋里等你。”我说完这一句,就赶紧往回赶着。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了宇南的租屋里,已经是下午七点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忙胜景。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渴望。
等了快八点的时候,宇南才迟迟归来。我听着门外转动钥匙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
他打开门来,我看见他只是短短数日未见,整个人都消瘦枯萎起来,眼眸布满红血丝,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他的眼睛里没有我期待的温暖,却愁苦地让人心疼。
我流着泪水淡淡笑着,他跨前一步,便将我紧紧塞在了自己的怀里。我闻着他身上风尘的味道,那混着尘土味的体香,是我早已渴念的。
我们拥抱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淡淡问:“吃饭了没?没吃我给你做吧。”然后就转身向着厨房走去。他本来是要做饭的,等开灯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停电了。
他又转了回来,露出我最喜欢的腼腆笑容来:“那个,停电了。这里电路老化,你知道的。要不咱们出去吃吧。再说家里也只剩方便面了。”
我笑着摇摇头拒绝说:“不,我就想吃方便面。”
他劝解说:“出去吃吧。那方便面放了很长时间了。对胃不好。”
我依旧坚持:“我不,我就要吃方便面。”
他看着我如此任性,只是无奈笑笑,然后转身回厨房去了。其实我是太过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真的不能够把最后的时光浪费在人潮涌动的餐馆里。
不久,他便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出来。
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说:“来,趁热吃吧。”
我笑着点点头,乖巧地坐了下来。他坐在我对面,开始低头吃面。
我说:“有蜡烛吗?太黑了。”
“哦。”他起身去找。
等他点亮蜡烛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脸上布满了道道泪痕。我的心又更疼起来。
“干嘛哭?”我明知故问。
他继续低头吃饭:“风迷了眼睛,北京的风大,不适应。”
“干嘛哭?”我继续追问。
“真的是迷了眼睛,疼。”他的回答况外苍白。
“那你为何要偷拍我?”我打算追问到底。
其实,我就是希望他说一句:“我爱你。”
可惜,他没有,依旧做无力的解释:“哦,那天突发异想,想看看咱们的婚纱上镜后的效果。”
“那只有这一张吗?我指着门口问。”我简直就是过分极了。
“嗯。”
“不对,应该有好几张,你花钱偷拍,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张。”
“哎……”他的一声叹息,我才彻底住了嘴。
也许,我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太过娇纵强势,太过任性无理。可是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总是一个乖巧的样子,却在他这里如此刁蛮。
我们开始沉默,一直到我们吃完了饭。
我的眼睛里水分越来越多,多到再也容纳不下,多到潺潺流淌。我望着同样伤心欲绝的他,心里泛起无尽的绝望来,明天,或者更早,我们就要分别,从此,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许多年后狭路相逢,我们都会对对方视而不见。
可是为什么?如果我不能爱,为何又让我遇上?
“这辈子,该得到的,我都得到了。可是这些,却不是我想要的。”我泪光闪烁,喃喃低语。
“那你能放弃你已经得到的,然后去追寻你想要的吗?”他注视着摇曳的烛光低声询问。
“我?”我无法回答,又是一阵沉默。
很久,我才鼓足勇气说:“选择了,就不能反悔。即使知道,那条路不能走,却依旧要往前走,即使尽头是悬崖峭壁。”
他一声苦笑说:“我明白了。”
“小的时候,我妈妈说,人活在这个世上会遭遇很多痛苦,但是,要永远保持着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即便四处都是暗夜,却依旧相信会有美丽的曙光。”他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曙光?暗夜里怎么会有曙光?”我不能理解。
他突然抬头对我粲然笑着问:“你想不想试一试?”
我一时疑惑极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红色的丝巾,然后薄薄叠起来,覆盖在我的眼睛上。然后,他对我说:“睁开眼睛,你看看,是不是看见了曙光。”
我慢慢从被遮盖的丝巾下睁开眼睛,果然发现,在烛光下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红色。那一片黑暗里,有一片宛若曙光的微红。
“好美。”我不由伸手往前走着,向着我的曙光慢慢前进。
他看着我慢步向着烛光寻来,便站起身来,冲我深情呢喃着:“你的心我都未看透,却已爱上了你的温柔。”
他的这句话,是对我的告白,也是对我的失望。而我,却因为这一句话,徒生出飞蛾扑火的心,我调转方向,直接走上前抱住了他结实的身子。
“如果明天一定要分离,今天又为何不能在一起?”我抱住他说出诱惑的话语。
下一刻,我便被他深深吻住,带着这样悲伤的离别之情,我们倒在了床上,用行动宣告着,我们有多爱对方。
他的头紧紧贴在我的脖颈处,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泛湿的头发。
“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他迷离着双眸如此发问。
我拥紧他坚实的身体,呢喃着:“只要你想,只要我愿。我们随时都可以在一起。”
又是这样没有时间的约定,却成为我们今生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