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片青翠欲滴的嫩叶上沾了许多露水,其中一颗圆滚滚如珍珠般的晨露过于沉重,滚落在大地上,融入土壤消失不见。林间有许多好看的鸟儿在啼叫着,却一点也不显得嘈杂,此起彼伏的韵律叫人心生欢喜。
汀兰睁开美丽的眼睛后走出帐篷,迎着微凉晨风伸了个懒腰,舒展着有几分青涩却已经十分妙曼的身体,就看到潭边一道正坐着修炼的人影。
“岑……”
汀兰下意识的要打声招呼,却又连忙住了嘴。她悄然退开,轻声叫醒旁边帐篷中仍在熟睡的叶芷凝和叶当归。
叶家兄妹二人被叫醒,揉着惺忪睡眼正想要抱怨两句,却见汀兰却指着云岑说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叶当归嘴角一撇,清冽如冰的眸子盯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淡淡地说道:“修炼一途,并不是闷头刻苦就能有所成就。而我们悬壶宫的心法,更讲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一味地拼命苦修只会适得其反,甚至伤害身体。”
叶芷凝只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觉得心里有愧,突然抬头道:“那师姐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看着师妹无辜并带着好奇的眼神,汀兰俏脸不禁一红,一手扶额闷声说道:“师弟说的对,道法自然,嗯,道法自然。”
这时候,韩灵芝从后面林中走过来,手中正用布包着十几个新鲜果子,笑道:“大师姐,你们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睡到日上三竿。刚才起得早没事做,我就在林子里找了些果子,正好果腹上路。”
“你看你看。”汀兰青葱玉指正指向盘坐着的云岑。
清晨的阳光照在云岑年轻的脸颊上,折射出金黄色的光彩,让他原本就很俊美的脸庞轮廓更加立体。身形修长,既不算瘦弱也不算强壮,一本正经地盘坐在一块青石上,仿佛随时准备乘风而去的谪仙人一般。
云岑脖子上,正挂着那块青翠欲滴的龙凤玉佩,也在晨光熹微下闪着莹莹的光彩。而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另一面,正有一道道细若发丝的灵气从云岑周身各处涌来,迅速汇入玉佩中消失不见。
韩灵芝捂着嘴,惊讶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云岑就已经在修炼了,没想到回来他竟然还坐着。”
他们几个说着话,云岑却已经睁开了双眼,他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凉爽空气,站起身来笑道:“各位早上好啊。”
“哪有你起得早啊,看你修炼的如同疯魔一样,我们可都是自叹弗如啊,啧啧啧啧。”韩灵芝一边说着一边作无限感慨状。
云岑忙谦虚地说道:“这都是老习惯,让你们见笑了。”
其实有些话他还放在心里没说。
他从十岁起,修炼藏剑山顶尖心法《剑引》已经三年有余,并在半年前开拓灵海,正式成为一名修士。
而在这半年之中,伴随着那个怪异的噩梦,他的修为竟然没有一点增长。自从出了小鱼村,这一路风餐露宿更没有时间去打坐修炼,云岑便只好更加勤奋,时时刻刻都想抓住各种时间来修炼。
汀兰摆了摆手,说道:“啊呀,不要谦虚了岑弟弟,论刻苦修炼恐怕我们几个都不及你。但你可要记住,修炼一定要劳逸结合才行,过分的废寝忘食反而会让根基不够稳固,甚至产生心魔,影响到以后更上一层楼。”
“谢谢姐姐提醒,我一定多加注意!”云岑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少女这样循循善诱,全是为了他好。大家相识不过几个时辰,汀兰却能为他真心考虑,着实令他心中暗暗感动,并下意识地改了称呼。
他又何尝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岑萧将《剑引》传授给他的时候,就曾一再提醒修炼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可现在自己修炼中的异样,却也让他心急如焚,差点剑走偏锋忘了本心。
叶当归走上前来,拍了拍云岑肩膀,淡淡说道:“吃东西。”
“嗯嗯,不说这个了。灵芝刚刚出去采了些果子,咱们赶紧吃了好上路啊。”汀兰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些肉干、面饼。“我可都快饿死了,天天啃干粮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云岑见汀兰拿出这些东西,竟好像十分不解,满脸惊奇地问:“你们一路走来就吃这个?这些东西一看就很不好吃。”
“出门在外,哪里讲究得了那么多。我们都不会做饭,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啃干粮了。”汀兰见云岑脸上讶异的神色不似作假,耐心解释了一番。
说罢,她又狠狠地盯了眼叶当归,咬牙说:“死当归,当初叫你学做饭还一副不屑的样子。现在倒好,害得你冰雪聪明天下无双的师姐跟着受苦。”
“做饭本来就是女子的事情。”无辜的叶当归小声应了一句,站在旁边依旧平淡的样子,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做派。
谁知他这么一说,反倒惹了众怒,另外两名少女也竖起柳眉。
“哥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女子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的。”
“对啊,叶师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儿家。这一路上,你不会做饭也就算了,可我怎么记得你连生火都不会。”
见此情形,云岑忙说道:“大家不要吵了。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如猿猴一般,身影矫健敏捷,只是几下就钻进了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汀兰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云岑所言何意。但他们都知道这林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依言站在原地等待。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当汀兰几个开始激烈讨论“先吃果子还是先吃干粮”这个有重大意义的问题时,云岑手里提着一头肥硕的山猪回来。
这头山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却被云岑一只手轻松提起。当着其他人的面,他走到潭边将那头山猪干净利落地开膛破肚,用利刃切下最美味的一部分猪肉,又到四周拾了一些枯枝干柴回来。
“今天运气不错,逮到个这么大的猎物,够吃好久了。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做烤山猪给你们吃!”
“哇,岑弟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似乎正在为自己终于不用啃干粮而欢欣鼓舞,汀兰惊喜地叫道:“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帮手啊!”
叶芷凝也崇拜地看着手脚麻利处理完山猪,正架起火来准备烧烤的云岑,脸上满是激动地说:“岑弟弟的厨艺看起来还不错啊,大家有口福了。”
“……”
片刻之后,汀兰望着云岑手里正架在火上烤着的山猪肉,咽了咽口水,满眼期待地说:“岑弟弟,好了吗?”
“这才刚放上去呢,再等一会儿。”云岑无奈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叶芷凝满脸开心地望着正慢慢变得金黄并发出浓浓香味的烤山猪,害羞地小声说:“岑弟弟,可以吃了吗?”
“只是烤熟了外皮,再等一会儿。”云岑翻了翻白眼。
一刻钟后,叶当归依旧一脸淡然,只是偶尔动一动的喉结出卖了他,似乎很平静地提醒:“这山猪皮都已经有些焦了。”
云岑无奈答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说完,他一只手熟练地转动着山猪,空出另一只手从乾坤袋中熟练地摸出些调料、盐巴,洒在了已经烤的金黄透亮发出油光的烤山猪上。
一股浓烈的肉香从中散发出来,一阵阵的刺激着另外几个人的食欲。
云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大家开动吧。”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听在其他几人耳中犹如仙乐,急忙放下矜持对着烤山猪开始“大开吃戒”。
不过片刻时间,烤山猪就已经进了几个人的肚子,大家都仿佛很满意的样子,一边坐着休息消化,一边说些闲话。
汀兰才刚消灭了许多山猪肉,此时却又手中拿着一颗果子时不时咬一口细嚼着,展示着与外表不符的食量。
少女嚼着野果嘴里含糊说道:“岑弟弟厨艺真是太好了,不要去什么藏剑山了,加入我们悬壶宫吧,我做主任命你为‘悬壶宫第一大厨’。”
云岑微微错愕,一脸无奈。韩灵芝默默低下头,好像在研究自己衣裳上的绣边。叶芷凝玩弄着自己洁白整齐如同美丽白玉的手指甲,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什么东西。叶当归撇过头往远处望去,仔细研究今天的天气状况。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汀兰清丽脱俗的脸上略微尴尬,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装什么矜持,刚才吃得那么开心的又不只有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