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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河畔拾婴

“雪儿,我又来看你了。你说,穷尽我一生能赎完我所有的罪吗?”一位老者在坟前长叹一声,墓碑上写着“爱妻王晓雪之墓”。

这位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大约五十来岁,浑身上下毫无杀气,然而,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三十年前叱咤风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杀人狂魔傲天绝。当年,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就会让人不寒而栗,他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二十五年前,他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其中缘由,没有人知道,江湖传言他收到高僧点化,已然放下屠刀,归隐山林。

如今的傲天绝化名周和,是一名江湖郎中,希望通过治病救人来减轻自己的罪孽,这几年,他定居在李家村,开了一间小药铺,取名“晓和药铺”。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从溪流的上游漂来一个木桶,周和把木桶截下,原来木桶里装着一名男婴。他心想:“难道这是一个弃婴,真是罪过罪过。”他抱起婴儿,发现襁褓里似乎藏着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纸血书,一打银票,一个半圆形的墨玉玉佩。血书上写着:“仇家寻仇,痛舍吾儿,愿得天佑,感激涕零。”落款是“平安县花家钱庄花满飞”。

“江湖的纷争还真是有没尽头啊,只是苦了这个小娃娃,看样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既然与我有缘,我就代为抚养吧,这样也可减轻我的罪孽。”周和突然想到,“不好,从平安县漂过来,少说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这娃娃哭得这么厉害,一定是肚子饿坏了,得赶紧想办法,不然这娃娃恐怕就夭折了。”周和把自己的手指给男婴吮一下,希望能缓解一下哭声。

“周大夫,周大夫。”一位村民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跑了过来。

“这不是村里的李铁匠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铁匠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神色慌张。“周大夫,不好了,我爹爹早上刚吃完早饭,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你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我到处找你都没找着,听说你每年的九月初五都会来这里,所以我就寻过来了。”李铁匠喘了几口气,看见了周和手里的男婴,又好奇地问道,“咦?这小娃娃是谁呀?”

周和心想:“平安县的花家钱庄离这里不算太远,仇家很有可能回来村子里搜寻孩子的下落,所以,孩子的事一定不能暴露。”于是他说道:“哦,你说这小娃娃呀,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他最近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他把孩子放在我这寄养一段时间,他把孩子托付给我之后,刚离开不久,咱先不说孩子的事了,先去看看你爹吧,救人要紧。”

“对对对,正事要紧,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路上,周和神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他对李铁匠说到:“李铁匠,我听说你老婆前几天刚生完孩子,恭喜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也不知你老婆奶水是否充足,能否分一点给我这小娃娃,至于报酬嘛,肯定不会少的。”

“周大夫,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自从你来到我们李家村,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其中也包括我和我老婆。遇到家境困难付不起钱的穷人也不收诊金,这次终于轮到我有机会报答你了,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

来到李铁匠家里。“翠兰呀,快出来吧,周大夫来了。”此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走了出来,她皮肤微黄,端庄朴实。“相公,你可算回来了,刚才爹爹又咳又喘,可把我急坏了。咦?周大夫手里怎么会有个小娃娃?”

“翠兰,你先别管那么多,去给这个小娃娃喂奶,我和周大夫去看爹爹,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周和来到老爹爹的床前,把了把脉,说到:“应该是食物中毒,今天老爷子都吃了些什么呀?”

“食物中毒?不可能吧?早上就吃了红薯粥,我老婆煮的,我也吃了,为啥我没事?”

周和看见桌子上有几个柿子,问道:“是不是还吃了柿子的?”

“嗯,的确是的,难不成这柿子有问题?”

“没问题,不过红薯和柿子一起吃会引发轻度食物中毒,老人上了年纪,身体底子不太好,所以就……老爷子的情况不算严重,待我开服药,按时服用,五日便可痊愈。”

此时,翠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孩子吃完奶已经睡着了,爹爹他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以后可别把柿子和红薯一起给爹爹吃了,会中毒的,老人体质不好,受不了的。”李铁匠说到。

“对了,周大夫呀,我家闺女前几天刚出生,名字还没想好,我和我相公都是粗人,想不出好名字,你读的书多,可以给我家闺女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可以呀,先让我看看你家闺女吧。”

周和见这个女婴睡得很安详,说到:“我觉得‘李梦云’很适合,你们意下如何?”

“云儿?好名儿。谢谢周大夫了。”

周和带着男婴回到了自己的药铺,看着熟睡中的小娃娃,心里倒也有几分欣慰。“只顾着给别人家的孩子起名儿,却忘了你还没名字呢。我这一生罪孽太深,穷尽一生恐怕也难以赎完。这样好了,你就叫‘花无罪’吧。罪儿,你有名字了,喜欢爷爷给你起的名字吗?”

第二天下午,李铁匠来到药铺,神色中带着几分慌乱,对周和说到:“周大夫,我今天去了趟金水镇,打听到两个大消息。一个是平安县最大的钱庄——花家钱庄被人给砸了,死了很多了,庄主花满飞也下落不明,好在花家底子厚,现在副庄主花满光撑着,现在钱庄已经恢复正常运营。另一条消息就更恐怖了,离平安县最近的村子——丁家村,昨天来了一伙强盗,说来这伙强盗也奇怪,他们不劫财,不劫色,只劫未满月的小娃娃,也不知道强盗要小娃娃做什么?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我家和你家里都有小孩,这万一强盗杀到咱么村来,这可如何是好?”

周和心想:“这伙人应该是冲着罪儿来的,唉,该来的总会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急。罪儿,你放心,爷爷一定会保你周全。”于是,他对李铁匠说到:“这伙强盗绝非善类,不过也不必过于慌张,我倒有一个法子,咱们去找村长一起商量商量。”

来到村长家里。李铁匠首先说到:“村长,想必丁家村来了一伙抢小孩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咱们村也有几乎人家有小孩,不可不防啊,周大夫有法子,这不过来找你一块儿商量。”

“啊,周大夫既然已有良策,老朽洗耳恭听。”

“我知道又一个山洞,十分隐蔽,可容纳三十余人的样子,咱们把村里所有的未满月孩子都藏在那里,再指定一个大人照看,然后我再在洞口布下一个石阵,不管是人还是野兽,都难以接近洞口,等到强盗离去,咱们再把孩子接回来。”

“周大夫你怎么知道强盗什么时候来?”

“村长放心,丁家村里咱们这不远,我估摸着明天下午之前,强盗一定会来这里搜索。事不宜迟,咱们得马上动员起来,今晚就把孩子都安顿好。”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要全村的人都离开这里?”

周和心想:“只有让那伙人搜过李家村,罪儿才能在这里安全地成长。”于是他说到:“现在让全村的人都离开李家村,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吧?不过只是把小孩藏起来的话大家应该都能理解。放心吧,只是一伙强盗而已,我能应付的,我周和什么时候骗过人呀?”

此刻李铁匠在一旁说道:“没想到周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真是我们李家村的福星呀。”

第三天午时左右,村里果然来了一伙强盗,五十余人的样子,这伙强盗包围了整个村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的村民都集中起来了,其中一个光头强盗叫到:“你们谁是村长,给老子滚出来。”

村长缓缓走了出来,瑟瑟发抖,非常害怕地说到:“老朽正是,不知……各位好汉……来到李家村……有何……贵干?”

“你是是吧?赶紧把你们村子里未满月的娃娃都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各位好汉有所不知,李家村人烟稀少,人丁单薄,最近确实没有哪户人家生孩子,村里所有的人全部都在这里了。”

“少来这套,兄弟们,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这伙强盗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可依然找不到小孩,整个村子一片狼藉。只见光头强盗向其中一个独眼强盗走了过去。“老大,村里都搜过了,找不到小孩呀。”

独眼强盗有些不耐烦了,他目露凶光,对村民叫嚣着:“看来不逼一下你们,你们是不会老实的。”他转过身对光头强盗说:“阿虎,你去杀个人给他们瞧瞧。”

“叫你们不老实,把我们老大惹急了吧。赶紧交出孩子,现在交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下,村民们更加害怕了。周和心想:“糟糕,在这种压力下,恐怕会有村民把山洞的事抖出去。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想你傲天绝当年,区区几个毛贼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我答应过雪儿再也不杀人了,有武功不能用真憋屈。况且就算我现在用武功把这伙强盗都赶走,这伙强盗肯定是有组织的,万一招来更多的强盗,迁怒整个村子,那我的罪孽岂不是又加深了?”周和摸了摸衣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各位好汉,且慢,我是村里的郎中,我有话想说。”周和从村民里走了出来,对独眼强盗说到:“这位好汉,方才我听你说话中气不足,见你血气较弱,能否让我给你把把脉?”

“你是不是有病呀?现在把脉?”阿虎吼道。

“阿虎,暂且退下。”独眼强盗对周和说道:“给强盗把脉?有意思。方才村民人人都面如土色,唯有你神情自若,我就知道你不一般,那我就姑且让你把把,一会儿你若是说错半句,我就那你开刀,”

周和上前给独眼强盗把脉,心中暗喜:“机会来了。”周和按住独眼强盗的脉门,暗运真气,使出一招“血毒指”。这是他当年所使用的武功之一,让中招者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毒,若不及时服下解毒丸,三天后将会毒发攻心,心脏骤停而亡。

通过把脉,周和得知独眼强盗近来房事频繁,精血不足,于是他说到:“这位好汉是不是近来房事频繁,经常头晕,浑身乏力?”

一旁的阿虎大吃一惊,心想:“最近老大的确经常去飘香院喝花酒,这个老头不简单。”

“你果然有两把刷子。”独眼强盗说到,“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是房事频繁,也无大碍,休息下便可。不过依我看来,好汉已经染上了病,这可就麻烦了。”

“胡说八道!”独眼强盗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突然觉得头重脚轻,险些摔倒,幸好一旁的阿虎扶了一把。

“好汉切莫动怒,不信可以先看看自己右手手腕,再按按自己的丹田处。”

独眼强盗卷起衣袖,看见手腕处有一道黑影,他又按了按丹田,觉得浑身一阵剧痛,神色立马变得焦急起来。

周和心中窃喜:“看来你已经中招了,幸好我只用了一成的功力,否则你恐怕就站不起来了。”于是他说到:“好汉,我没骗你吧?”

这一下子可把所有的强盗都镇住了,阿虎对独眼强盗说:“看来飘香院的姑娘不干净啊。”他又转身对周和说:“老头,别废话了,你就说能不能治吧?”

“要治也不难,我这里刚好有一粒药丸,专治这种病,好汉赶紧服下吧。”

“我们是来打劫的,为什么要救我?”独眼强盗接过药丸边喘气边说着。

“医者父母心嘛~”

独眼强盗服下药丸,运气稍加调息,脸色明显好转,手腕上的黑影也逐渐消失了。

“好汉,李家村人丁不旺,最近确实没什么孩子,我知道你们来一趟不容易,空着手回去总不太合适,我这里有一百两银票,还请好汉笑纳,高抬贵手,放过村民吧。”

“说的还算是句人话。”独眼强盗接过银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朽周和,只不过是村里的郎中罢了。”

“周和是吧?我记住你了。”独眼强盗转身说到:“兄弟们,这个村子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去下个村子找。”

强盗离开后,村长激动着走了过来,紧握周和的手说:“周大夫呀,你可真是咱们村的救星呀。对了,你都跟强盗说了些什么,他们怎么都走了?我只听到你说什么‘把脉’的事。”

周和心想:“银票的事可不能暴露,再重新扯个理由吧。”于是他笑着解释说:“也没什么,我只是服了一粒假中毒的药丸,以‘把脉’为名告诉他们村里有瘟疫,劝他们赶紧离开,免得被传染。先不说这事了,这次应该归功于李铁匠,幸好他消息及时,我们村才避免了一场浩劫,不过强盗把村子都糟践成这样了,这下可有得我们忙了。

周和心里又多了几分感概:“想我傲天绝当年多么不可一世,从来就没有向人卑躬屈膝,低声下气过,罪儿呀,爷爷为你牺牲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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