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静默,盯着脚下,不用看也知道,黑暗中的那一伙,已经撤退了,她也不欲去追。目前还有五十人在此,却因首领伏诛,有些群龙无首。良久没有谁敢先动。
云澜挑眉呵道:“还不快滚,你们还不配做我的对手,三息之内,若是有人让我看见了他,你们的同伴会在黄泉路上结伴等他!”
云澜声音不大,甚至大部分声音被掩藏在雨水中,但在其余人耳中,仿佛听见雨过天晴后,彩虹绽放的天籁。顿时如鸟兽散,眨眼,跑了个干净。
云澜将剑一丢,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衫,原本笼罩在宽袍下的身材,凸凹有致,一览无遗。水滴滴滴哒哒从发丝上坠落,长而密的睫毛挂着水珠,如洛水神女坠入凡尘。也许是方才交战的缘由,此刻她如月的脸庞上,有微微红晕,添了一抹红尘烟火。
门口有人持一柄玉伞而立,大雨如天河水倒流,不能沾染他一丝一毫。那人,身姿蹁跹天外仙,莹面若高山皑雪,神丰若澄湖映月,那眼,万千星河水涤荡,温柔缱绻,微风拂水,知春暖。自然风韵,卓卓然遗世!日辉月华,不外如是!
“是你。你来做什么?”
听着她语气中的不欢迎和不耐烦,弹了弹落在伞沿的雨滴,动作滢润优雅。柏翳暖暖一笑:“路过,不请我进去喝杯热茶麽?”
他只是担心她而已,想多看看她。虽然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担心。
瞧着他不请自入的脚步,云澜脸色一沉,转身进屋。
“清清,有客来了麽?”门口的这番动静,当然逃不过云遇的耳目。
“爹,不用管他,我先去把湿衣换下。”
云澜沉默不语,不去管他,兀自进了她的房间,将全身换上干爽的衣服,却还是男儿装。虽然她完全可以用内力烘干衣服,不过她一直不爱这样。若非知道那人跟了进来,她本想沐浴的。
刚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擦头发,旁边有一双修长大手赶在她前,将毛巾拿起,为她轻轻擦拭头发来。
云澜忍着怪异道:“不用,你我才见一面而已,还没有这么熟稔。”
伸手拿回毛巾,却反被那人反握,她全身好似雷电轰鸣,用力抽了抽,发现根本抽不出,心想,这人太奇怪了,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云澜冷着脸:“登徒子,放开!”另外一手蓄力向那人胸前打去,她这一掌隐藏强悍内力,登时身下木凳承受不住,“哗啦”一声,碎成粉末。
那人神情一噎,单手轻轻一推,那即将狂爆开的内力,便被无声抹去。
柏翳声若温泉:“清清,你这性子还是这般别扭。”
云澜横眉冷眼,道:“你我并不相熟。”
她皱眉,清冷的眸中,有愤怒,懊恼,疑惑。
这句清清,除了两个师傅和父亲,以及极其亲近的人,那便没有谁知道她这个名,这人怎么会知道,莫非是先前偷听了她和父亲的谈话麽。她也确定她是真的从未见过此人。
云澜寒声道:“你若是来讨要人情,方才我早已还你,你若有什么与爹爹相关要事相告,洗耳恭听便是,何必动手动脚,惹得大家都不好过。”
这话本是有威胁的意味,可听在他的耳中,便觉得她是再向他撒娇。
云澜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骂他一句:“龌龊,脑子不清醒。”
柏翳本想说,她若真要还他的人情,那便拿她自己来还吧,又怕吓着了她。只怕以她的性子,以后避他更有如洪水猛兽。她既现在想不起来,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他十多年都等了,又岂在乎这点水磨功夫。
云遇听这动静,赶忙从偏房过来,见那人如黛山烟云笼罩,仿若深山云雾,看不真切。其人萧萧肃肃,气质飘渺非凡,玉树临风,如空中皓月,巍巍然,如瑰俄玉山。
云遇不像云澜,这么多年朝堂情况多少了解的多些。他沉思一会儿,想起一个市井传说来。心道:“莫非是那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