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桑日日悉心照料,更药换布,太守多次探望都被拦在门外,昏迷四日只能由柳桑喂流食,除了每日必要擦洗、更换、喂食之外,柳桑坐在床沿。雏菊在梦中看见自己在一片黑暗的竹林里,周围腾起了雾,忽的一女子抓住雏菊的手,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哭喊着“救我救我!”雏菊惊得甩开手跌在地上,女子伸起手又慢慢消失,雏菊惊恐未定,身后竟出现更多地女子大喊救命,她们各个表情狰狞痛苦。雏菊惊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众女子扑向她,雏菊恐慌地闭紧双眼,弯曲膝盖,双手环抱自己。雏菊终于醒来,额上布满冷汗,眼睛湿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柳桑见雏菊醒来,慌忙为雏菊擦汗,雏菊猛地转头抓住柳桑的手,定睛一看,辩认出柳桑之后,又深呼一口放开手。柳桑看着雏菊的双眼,既激动又疑惑:“公子的眼睛好了?”
“我并未失明,当日只是方便计划假装失明。”雏菊不敢闭眼,只是望着天花板,心有余悸。
“公子,柳桑保护不力,还望公子责罚!”柳桑重重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歉意。
“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这受伤也是意外,你何错之有。”雏菊欲起身,却从头部和手臂双双传来痛感,这手被山贼砍了,这头……再看跪在地上的柳桑,“哈哈哈,你起来吧。”
“柳桑过于焦急,快马扬鞭之时忘了照顾您在车内的稳定……”柳桑依旧满脸歉意。
“我早说过,我二人不必行此大礼。不过,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今日十四了。”
“我竟昏迷了整整四天……”
“替我拿些衣物,我要见太守。”
“是。”
“不必了,”太守推门而入,“这几****日日来探望都被柳姑娘拦在门外,若是硬闯估计就是一顿好打,今日巧了,公子醒了。”
“太守大人。”雏菊下床正欲行礼,太守挥挥手让她免了。
“太守大人,小生也不寒暄,您可认识姬鼬?”
太守踱步思索,摇摇头:“不曾听闻。”
“怕是您有愧啊。”雏菊缓缓抬眼看了太守,又垂下眼。
“公子绕这些个门道作甚,你就直说那贼人是干是不干!”明显戳到太守背后不干净的事,他急于回避,躲开话题,又有些恼怒和心虚。
“若太守真的对他有愧,那这生意怕是难了,您可记得莱山大雪?”
太守震惊地转头盯着雏菊,眼里写满了恐惧,往后退几步,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两年前,莱山大雪,姬郡太守率兵剿灭莱山山贼团,成功剿灭却被大雪困在莱山山脚,莱山附近的村庄有村民专以解救困在雪山上的人为生,按照所救之人的外表穿戴判断该收取多少解救费用,当姬郡太守被困在莱山时,就有三个人来解救,为其军队引路,军队容易辨认,加之官府为其剿灭山贼,莱山底下的村民就以报恩为由,解救太守却不肯收任何费用,接至家中好生接待。每家每户听说山贼剿灭的,都对这队官兵感恩戴德,夜里生火杀鸡宅牛招待恩人。男人们之间畅谈,女人们倒酒烧菜,太守居住的正是解救他的三人之一姬鼬的家中。姬鼬的妻子与姬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了讨妻子开心,姬鼬常常上山打猎,天气恶劣时就上山搜救被困山上的人。虽膝下无子,却收养了一个女孩,姬鼬与妻子方二十出头,收养的姑娘才十三,这个孩子苦命,父母夏季上山搜救时遇到泥石流,为救姬鼬,二人双双被泥石流冲下山,尸骨无存。姬鼬感恩,收养孩子。姬鼬与太守相谈甚欢,让妻女进屋端菜倒酒,哪成想,这太守禽兽之心管不住,乘着夜深将姬鼬妻子迷晕抱出姬鼬房间,姬鼬喝多了不省人事,姬鼬妻子和十三岁的女儿都被太守泯灭人性的行为侮辱,过程中,姬鼬小女儿醒来,慌乱之下对着太守猛抓狠打,张口死死咬住太守喉咙,太守用力抓着她的脖子摔了出去,而女儿较弱,摔出力度过大,摔得姬鼬女儿半边嘴角撕裂,头上血流不止,半张脸都布满了血,痛不欲生,但她依旧爬着回来要保护母亲,场面太过恐怖,太守刻在脑中,这女子看见了一切,留她不得。扔下姬鼬妻子,掐死姬鼬女儿。女儿挣扎时,长大了嘴巴,撕裂的嘴角露出了后槽牙,双眼睁大,瞳孔扩张,双手挠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画面比剿杀山贼时都要恐怖几分。
太守找来几个心腹,草草挖坑埋了她,埋葬之时,眼球突出,半边脸布满血迹,另半边紫青,撕裂的嘴角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牙,眼睛盯着仇人。埋尸者甚恐,其女仍有一手未卖入也不知。太守心悸,连夜整兵出发,惊动了村里人,还有人起来送别,千恩万谢,笑话那姬鼬喝得伶仃大醉不能出来送别恩人。在村民自告奋勇引路之下,太守连夜冒雪回城。而次日,姬鼬醒来,宿醉头痛,履唤妻名不得回应,寻去女儿房间,妻子裸身于床,地上鲜血已干,女儿不见踪影。姬鼬用棉被盖住妻子,用力摇晃方唤醒妻子,妻子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何事,见丈夫衣裳整齐,自己不着衣物,地上血迹斑斑,姬鼬问发生何事,妻子不得而知。共寻女儿不得,后于午后发现女儿露出地面的手,挖出尸体,早已僵硬,****身子,面目狰狞,尸体发出恶臭,妻子哭倒。再问太守在何处,村人告知太守军队半夜整军回城去了,如今怕是已回府了。妻子猜的所发生之事,越想越觉得恶心非常,头撞顶梁柱,姬鼬拉她不得,妻子撞死在女儿房间。姬鼬悲愤之下,带刀弓奔着太守府去,不想被太守拦在门外,硬闯入不得,寻公道被泼粪。痛哭流涕又有何用,自那之后他上山做了山贼,专与太守对着干,有相同遭遇者纳入寨中予以重用。故这莱山大雪事件让姬郡太守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