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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擒贼。擒,贼。

“太守大人,姬鼬妻子如今身在何处?”雏菊追问。

“地府。”太守坐在地上,脑中回忆日日噩梦的画面,回忆姬鼬之女临死之前的狰狞,恐惧的气息在身边蔓延。

“回太守,清廖山拒绝谈和。”

“那我要如何,我亦日日被这噩梦缠绕!我悔恨又如何!回不去了!多少次我在梦中被人追杀,呼救却喊不出声音,我用尽全身力气却喊不出声,这种痛苦缠绕了我许多年!”

“太守,您若悔恨还会为何还未继续绑架女子!您若悔恨为何不向他道歉!您若悔恨这么多年您为何高枕无忧!”雏菊连续发问。突然,太守开始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涕泗横流,锥心痛楚般地哭,一个富态的老人在地上痛哭不已。这一哭却让雏菊反而怒从心来,气从心生,不知悔改!痛哭又有何用!逝去的能回来吗!哭就有理了吗!弱就有理了吗!哭给谁看!柳桑在一旁看着手足无措,碰碰雏菊,再看看太守,雏菊示意不要说话,让他哭,这佯装可怜来求她想法子灭了山贼的办法倒是不亏,掉几滴眼泪就能换得谅解怎么就不值?!太守哭了好一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见雏菊只是冷眼相看,也就抽抽噎噎慢慢停下了哭泣。

“太守可哭舒服了?小生还有一计,只是要委屈太守了。”

这太守听得还有一计,停下抽泣,转过那张老泪纵横的脸看着雏菊。雏菊心中真是可笑之极,“从清廖山脚下,一步一叩直到寨中,路线您不用担心,我能带您去。”

“呸!”太守一拍地板站起来,“你欺辱我一个太守不说,就算我无权无财,我一个老人家怎么能遭这般罪!”

“剿杀否!”

“堂堂太守,怎得如此!不行。”

“您不必从山脚跪,从寨门看的见的地方开始跪如何,除去陡峭的山坡,也不过一里路。”

“黄口小儿!看在你略有些想法的份上我方收留你几日,你怎得如此猖狂!”太守甩开袖子大步向门口走去。

雏菊见势不顾用力大吼一声:“那您将其妻子还来!”用力过度,明显觉得喉咙中有了一丝血腥味道,胸膛隐隐作痛。

太守明显被雏菊的吼声惊得一激灵,钝钝地用眼睛扫视着坐在床上依旧面色苍白,病怏怏的雏菊,他停下脚步,低头沉思之后又仰头叹息:“这一次你能否确保剿灭山贼?”

“那就看您的诚意了。”雏菊轻咳两声,看来身子还好不利索。

“如何做。”太守只站在门槛前,抬头看着天,雏菊从侧面亦能看出他此刻忧心忡忡却决心已定的表情。

“好,既然太守有意……那山贼在山中处处都布下眼线,您若不从山脚起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难以服众。到那寨前您再如方才那般痛哭流涕悔不当初,那姬鼬十有八九会出来看您如何哀求原谅,您求他放您进去在他面前忏悔,一旦进入先擒住贼头,再控制小喽啰,如孙子所言擒贼擒王。小生……在他们面前是个瞎子,故带上柳桑引路作保护。”

“若此法不得我便杀了你,得,则为你引见并州太守齐宣。”

“谢太守恩典。”

预定之日为十九,黎明之时,太守与雏菊柳桑三人驾马前去清廖山。至那清廖山下,太阳已经在正东方向,三人下马,马儿绑在竹子上,太守着一身白衣,头上戴着草帽,脚上穿着草鞋,当真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地前行,柳桑扶着雏菊,手握在一起,以拇指按柳桑手心示意柳桑方向,以掌心为中心,向外各分八方,柳桑为太守引路,山下的眼睛将情况飞速传给下一个监测点,再由下一个点继续传下去,直到传到姬鼬的耳朵里,“可笑。看来那个小瞎子那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继续盯着,半个时辰通报一次,若有什么举动,直接宰了就是。”

“是。”

喽啰领命下去,再如方才的路线回传命令。太守三跪九叩,气喘吁吁,普通人一个时辰的脚程,跪拜了半个时辰才到那竹林之中,雏菊让柳桑注意竹子是否有刻印记,若有则将印记中的字写在雏菊的手心,雏菊再行指路,又一个时辰,出了竹林。山贼埋伏的眼线将情况报告给姬鼬,“过了竹林?莫非那瞎子失了眼,却得到如此方向感?”转念一想,姬鼬觉得难以置信,“不可能。难道是瞎子边上的女子如此聪慧?那些标记虽说刻意设置的简便易懂,但是也不至于看到就能立刻明白其中意思。莫不是……”姬鼬心中竟然有些许落寞,楚居啊楚居,枉我刚才以为你是真兄弟,原来你在骗我,什么瞎子,呵。

太守一行穿过竹林到了峭壁,太守跪得膝盖发麻,手掌按着粗糙的地表已经紫青,头部也沾了泥土,白衣也变得脏兮兮。再也无力攀爬峭壁,三人只能稍作休息,却又不敢耽搁太久,匆匆又上路,等到山寨可见位置时,太阳已经偏西,山中有些阴冷,太守已经磕地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而姬鼬就站在放哨岗上看着仇人三跪九叩地前来,雏菊提醒太守前方就是山寨,山贼头目已经在远处瞭望我等三人,您可以开始哭喊了。那太守忽就大哭起来,不知情况的看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俯首悔恨不已。而其他人都在看他演着这出戏。

“我乃千古罪人!大王!我日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悔不当初!我甚至在家**香只为求一刻心安,可我办不到啊!我心难安!我心尤悔!大王,我多日来见,您都不肯与我相见,我只求您能让我在您面前亲自下跪求饶。今日我五旬老朽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来见,只求大王原谅,我深知罪恶难恕,可我确有悔改之心,还望大王成全!”语罢,双手大幅度地扣在地上,重重磕头,姬鼬看着太守的这出戏真是好气好笑,再看他那大腹便便,富得流油的丑陋摸样真是不乐意见他,但是为了妻女,今日有必要一见。

“开门,让他跪到我面前!”姬鼬说完便回身走到正厅,就在这当口,太守跪着跪着竟忽然昏倒在山寨门口,妻女被强的山贼们恨透了这老乌龟,恨不得杀了他饮血吃肉,可大王未发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抬起恶人的两只手拖到大厅,扔在姬鼬面前,又用银针将他扎醒。太守吃痛醒来,想一步一步爬到姬鼬脚下再一跃而上掐住姬鼬,却不想在靠近姬鼬时,雏菊从云袖中拔出匕首,刀刃靠在太守颈动脉上,太守停下,一脸狐疑地看着雏菊,雏菊慢慢蹲下,抬眼看着姬鼬,姬鼬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出戏码,也不惊讶雏菊拆穿自己的骗局,只等着接下来她会如何做。

“我想这第一刀,应该给你,姬鼬大王。”

“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要我杀了太守?”

“妻女之仇您不报?”

“妻女之仇怎能不报!”姬鼬谈及妻女立刻瞪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太守,拔出弯刀架在太守身上,现在倒好,左一把刀,右一把刀。太守动弹不得,依旧看不穿这雏菊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究竟是在用计一步步引姬鼬上当,还是已经一步一步把自己引向死路,转念一想,雏菊需要我的引荐书,不可能不主我,又壮了胆子哭喊:“大王!我确实该死,犯下滔天大罪!做了这泯灭人性的事出来,我该死我该死!即使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啊大王!”

“那你便去死吧!”姬鼬通红这双眼,举刀欲砍,雏菊冲到太守前闭眼拦住,姬鼬的弯刀停在雏菊头发上,雏菊睁开眼,心跳地无比快。太守心中更是放心,她愿意挺身而出,说明她依旧站在自己一边。

“你也欺骗了我,我不追究,你现在还要保他性命?!”

雏菊缓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绕到太守身后说:“大王您就这么杀了他岂不可惜?您的兄弟们怎么也的分一杯羹啊。”太守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他这是中了雏菊和姬鼬二人的圈套!欲转身逃跑,但想要杀他想红了眼的苦难者们拦去了他的去路,把他与雏菊柳桑隔开,他在后面漫骂嘲讽,雏菊在前面一步一步地走着这官,朝廷留不得,既然朝廷不能灭他,那就由她来葬送。只听得后面姬鼬一声:“谢过兄弟!”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喊报仇声,以及太守被弯刀一刀一刀刺入身体的鬼哭狼嚎,血溅地板的声音。

恶人终的恶果,雏菊心中太痛快。

“公子,你设计杀了他,那你的引荐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以为身为邻居的并州太守不知道这畜生的恶性?他还肯接见这畜生所荐之人?”

“那您这大费周章的只是为了为民除害?可那山贼依旧在啊。”

“那些山贼都是恨透了这畜生才结伴与他作对,如今大仇已报,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当山贼。至于能不能传到齐宣的耳朵里,就看姬鼬怎么报恩了。”

“柳桑不解,还请公子明言。”

“我们即刻出发前往并州即可。”

正如雏菊所言,姬鼬有仇必报,但有恩自然不会相忘。早在姬鼬与雏菊二人第一次相见之时,雏菊便告诉姬鼬,若这清廖留不住你,你便往北去,投奔并州太守。虽然当时姬鼬听得似懂非懂,但如今他知晓雏菊所言之意,既然大仇已报,男儿自当保家卫国。姬鼬遣散了清廖山贼帮,将山贼所剩财物尽数送于穷苦百姓,奔并州去,手下几人誓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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