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守卫将马车带到一处大宅后院,招呼马夫休息,一脸谄媚地伸手要扶柳桑下车,雏菊早他一步,掠过守卫跳下马车,又扶着柳桑下车,守卫尴尬的收回手,门口站着一个老人,弓着腰,双手贴着大腿外侧,待出雏菊二人走进,方拱手行礼,“二位今日便在这小店住下吧。”雏菊只是轻蔑地扬了扬嘴角,示意柳桑不要问话,跟她进去便是,柳桑只能时刻警惕周围环境。
老人引二人到了房间,房间宽大,连带着书房卧室,若真是店家,住这倒也舒坦。“二位便在这屋子里歇息吧,屋中的茶小人刚刚才沏上,虽不是什么高贵东西,止渴倒也足够。小人告退。”老人老老实实地行礼告退。关门时,只听得老人哀叹一声,又可惜了一个好姑娘,造孽啊。
“柳桑觉得这屋中有诈,公子接来下该怎么办?”虽老人轻声叹其,但精通武艺的柳桑听得清楚。
“这老翁前一句茶,后一句止渴的,不就是那茶里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雏菊心中早已猜到一二。
“那我便去到了这茶,抓那老东西来问话。”柳桑正欲讨问老人家去,被雏菊笑着拦了下来,“柳桑,莫要如此焦急。”雏菊端起茶壶,打开壶盖,“确是好茶,正山小种?这红茶算不上名贵,却也不是普通人家喝得起。这添加物,该是罂粟花。”
“罂粟花轻则麻痹,重则出现幻觉。”
“柳桑知道?”
“花大,色艳,重瓣的栽培品种为庭园观赏植物。未成熟果实含乳白色浆液,制干后即为鸦片,若是入药,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治久咳、久泻、久痢、脱肛、心腹筋骨诸痛;种子榨油可供食用。”
“确实,但这茶我们不能辜负了。”
“公子?”
雏菊从包裹中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瓶子,瓶子一侧用木根直立支撑,另一侧可分五层打开,如抽屉一般,“第一层红色为我研制的毒药,用我后花园的三种毒草研制;第二层青色,治疗虫蛇之毒;第三层黄色,治疗植物之毒;第四层绿色,止痛;第五层白色,跌打损伤之用。你可记得了?”
“柳桑记下了。”
雏菊从第三层取出两颗丸子,若四分之一指甲盖大小,令柳桑服下之后,自己也服下。刻意让柳桑打开门,倒了茶,踱步至门口,才将手里的茶喝下,回身坐在椅子上,对面的柳桑直接喝下,家长里短装作闲聊一阵,便双双倒下。侧面的房间那双眼盯着房间多时,终于打开了门,命人将男子拉到一旁的房间看着,“盯好了,醒了就给我打晕。”
“是。”雏菊闭眼,感受到一男子将自己扛起,走不远,又扔在了一个椅子上。
大腹便便的姬郡太守关上柳桑的房门,搓搓手,摸摸衣服,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他人。“啧啧,这货色,不像是我姬郡的山里人,白润透着红皙,手指纤长轻柔。好!好!好啊!”姬郡太守将柳桑横抱起,粗鲁地丢在床上,附身欺身上来,正要把肉嘴贴上柳桑,柳桑瞪大双眼,一个快速转身,抽出袖中匕首从背后向前绕在太守脖颈上,轻微磨擦到皮肤,太守的脖子上已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伤得不重。太守虽在山贼的战场屡战屡胜,却第一次败在了温柔乡,身经百战使得他不至于太过恐惧,“你是何人,我与你有何冤仇!”
太守动弹不得,保持着半个身子贴在床上,半个身子还在床外的状态。
“放刚刚与我一同的公子进来。”
“呵,原来你们没被下药。”
“放他进来。”柳桑将匕首重重压向其脖颈,让太守坐在床沿,自己藏在半边床帐后,用匕首抵着太守的后颈。
“少侠莫要激动”,太守高喊一声,“把刚刚那个公子给我抬进来!”
这下外面人可就糊涂了,这太守享受时光何必还拉个看戏的?看着公子长相清秀,莫不是太守连男的也看上了?太可怕了。门口手下照做,将雏菊放下之后,也不敢抬眼看,只能默默退出关门。雏菊应着关门声醒来,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端个椅子坐在太守面前五尺处。
“太守大人,我等有要事面见大人,只是这太守府”,雏菊故意停顿皱眉,“难进呐,出此下策,大人海涵。”
“我呸”,太守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这是你们有要事面见的态度?”
“欸,大人莫要急躁,且听我说来。”
太守从鼻中重重出了一口气,“哼。”
“太守您镇压山贼有功,朝廷不曾过问您的……罪名。”
“你是朝廷派来的人?”太守这才有一丝恐惧,猛地坐直了身子,莫不是朝廷要收了我了?柳桑又用匕首重重顶了太守的后颈,要他安分点。
“哈哈哈,您放心,我不是朝廷的人,只是小生对治理清廖山的山贼有一丝愚见,想让太守听听。”雏菊示意柳桑拿开匕首回到身边,听到“清廖山”三个字,姬郡太守正襟危坐,眼神也变得冷静专注。柳桑双手捧着匕首交与雏菊,雏菊顺手放入袖中。
“《孙子兵法》谋攻篇书: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公子之意是要智取?如何智取?我设计诱敌出山不得,我郡外交手段收纳入军不得,带兵强攻不得,这要我如何办。”太守恼怒的猛击床沿,瞬间出现一处木质断裂。
“太守用何计谋诱敌?”
“我佯装商贾压货物过山头,竟不曾见一人出山抢夺。屡次伪装不得。太狡猾。”
“您可知他们做那山贼是为何?”
“请公子解答。”太守站起来拱手行礼,这太守虽好女色,但正事还是拘谨的。
“一来,自然是为钱财;二来,是为权势,霸得一方山大王虽不合法,但也逍遥。”
“那公子意下,如何端了他们?”
“他们要钱,给,他们要权,也给。”雏菊微笑看着太守。
“你这小儿简直不像话,我以为你有什么才能,不过蝇营狗苟。”太守忽的站起身,柳桑伸手挡在雏菊面前时刻防备,雏菊也悠悠地站起来,压下柳桑的手臂。
“您不必亲自扮成商贾,您高大…。咳咳,威猛”,说出来雏菊自己都好笑,“那山贼看你有备而来,不敢下手,您藏于山中,这山上本就是他们的地盘,您如何藏得住而不被发现?”
“公子意思那山就给他们了?放任不管,置之不理!”太守大喝,门外守卫冲了进来,拔刀与柳桑对峙,太守烦躁地示意太他们滚出去,“这帮废物,若公子要我性命,我早死在这儿了,等他们现在冲进来作甚,替我收尸吗!”
“回到山贼,这山是维国的,自然不能放过,出城的商队均登记在册,您将我放在一个木箱中,与商人的货物放置在一处,您不必派兵马,等我回城即可。”雏菊微微颔首。
“这不行,这算什么,我几千精兵剿不了几个山贼,你一个兔崽子就能翻天?”太守满脸的不相信。
“您写一封信,就说这多次剿匪不成,朝廷屡次责怪,如今想了个两全其美之计,山让他们占去,每年定时定量给他们送去财宝物资,不论需求多少均可,再送美人两百。盖上您的太守印,再令城内工匠做一枚玉印,上书清廖大王。”
“公子之意,将你们掳去山寨可省去寻找他老巢的麻烦,再用这假信件让他们生疑,但是这么大的好处,他们即使有疑心也愿意一试,故趁第一次输送财宝之际,暗藏官兵,运至寨中剿杀贼人?”
“太守大人果然智慧过人,小生未说三分,太守已悟得七道。”雏菊弯腰拱手。
“可这贼人定会开箱查货,怎么藏得住?”
“试问太守,山贼可能会如何查官府贡货?”
“以尖刀刺入货物,米肉粮食刺得多,珠宝布匹翻看,刺得少。方可知其货物不藏人。此法最快捷有效。公子是要把人藏在珠宝和布匹内?”
“非也,反之藏于粮食之内。”
“那我的兵不是死光了?”
“布匹珍宝最易被刺,他们常居山上,布匹再好,耐穿最重要,山上也不在乎穿着华不华丽,珍宝亦是如此,故刺了也不可惜。那挑选善于行刺的兵藏于箱中,山大王最爱吃肉,不爱小菜小饭,骨肉类该是要求最多的粮食。肉类粮食有骨支撑,刀难以刺入底部,若不幸一二人被刺,那肉里有血,刀上染血不会被怀疑。万不可填满骨肉,中间可用棉花填补,否则骨肉过重,士兵压在底下会影响行动。”
“今日公子之计,老夫受用了,谢公子,刚刚……。对女眷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不妨,这计谋能不能成还未知,不敢受太守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