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芸儿的背景,咱们就不查了?”梅香凉凉地扫了眼半炸毛的女孩,显然还是不太认同薇然的结论。
“当然要查了。”薇然瞪她一眼。“记得背着皇上,或者干脆是利用内卫的力量去查。同时,也要防着这是东太后或太子背着他们的联盟捣的鬼。”
“不会吧,小云的计划可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会违背计划出手?”
“怎么不会?”女孩冷冷回了一句,语气也是十分的郁闷。
她之前,就是太信任这两个人会携手合作了,却忘了其实东太后和太子之间和和她是一样的,是想控制和反控制的关系。
所以,这两个人会背着“对方”搞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可是苦了她这个中间人了。
只盼着她和梅香在双方处都还有些信任度,能早日搞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吧。
“那姑娘,咱们该怎么做?”
“嗯……”薇然咬了咬唇。“他们都还不知道吧,芸儿去告密的事。”
“回姑娘,”梅香面露得色。“小师弟在他们还没谈完就传信给我了,除非那两边也在内卫有统领、副统领一级的暗线,否则应该是都还不知道的。”
“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孩忽然间神色一凛。“我们必须马上告诉他们这件事,让他们停止一切行动,清干净手脚,不然就来不及了!”
“姑娘说的是。”梅香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皇上这时候,肯定也已经派人去查芸儿的背景了。”
要知道鉴宝宴上的种种顺利进行之后,东太后和太子就开始进行下一步,让皇帝能一步一步地接纳、承认耿太妃这个生母的诸般准备。
虽说现在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杀出一个芸儿,大大缩短了这个进程,但万一这些准备此时被内卫查出,让皇帝误会芸儿是他们指示的,那就糟糕了。
所以说,这个芸儿还真是个大麻烦啊。
“那姑娘,婢子这就去了。”梅香说着揽上薇然的腰欲将她抱回回廊上。
“等等……你不能去。”女孩咬住了唇角。
如果遇到紧急事件,梅香就可以“直接”在太子和东太后之间传递消息,那要她箫薇然还有什么用?
只要在那两个人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她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和地位就会直线下降的!
“可姑娘!”您还在上课,总不能翘课去干这种事吧?会更引人生疑的!
“叫红杏来,让她去。”女孩斩钉截铁地说道。
“婢子不同意……”
“红杏是我的贴身宫女,在这种时刻,只有她可以代表我。”薇然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梅香。
就连梅香,现在名义上也是太子的人,思来想去,后宫里纯属于她的人竟然只有当初执意提拔到身边的小宫女,红杏!
“但此事事关重大,您怎么能相信那个小丫头片子?”梅香对于红杏这些日子以来若有若无的敌意也有些不喜。
“梅香啊,”女孩轻叹一声。“听了芸儿的故事,你就没有什么感触吗?”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转向水面。“御下之道,有时就需要信任。人心确实复杂,但有时也单纯,难道不是自家从小培养起来的人,就不能是自己人了吗?如果是那样,我又要拿什么来信任你、周大哥,和方修云呢?”
“姑娘,”梅香单膝跪地。“我们和红杏不同,您于我们有恩……”
“但我也没有人手来确定,这个‘有恩’不是安排好、装出来的吧?”薇然冲她笑了笑。“我说这些,其实是想到,如果芸儿真的不是被人指使,那么在她听到胡贵妃的秘密之后,胡贵妃完全可以趁势将她引为自己人,这样一来她也不会终日惶惶于自己的小命,最后跑去告密了。”
“胡贵妃不这么做也就罢了,在十二日至十五日的三日之内,她居然都没有将芸儿灭口,绿紈宫封宫之后又束手束脚不敢下手……行事既没有心胸手段,又不够狠辣果决,无怪乎会被人背叛。”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红杏她也会……”
“她不是对我偏信你的事情,已经感到很有怨言了吗?这种状况保持太久是一定会出事的,你我之间秘密太多,红杏又不知分寸,为了争宠说不定会泄露些什么出去,到时就是我们身边的隐患。”
“那婢子就先杀了她好了。”梅香眼中闪过一道狠辣。
“别啊……其实只要给她信任就好了,那孩子就不会有怨言了。其实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既然主动选择了红杏在我身边服侍,我就应该更信任她才是。”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那个小宫女。
在她脸被烫伤,前途未卜,身边全都是东太后的人教她忍气吞声,做该做的事的时候,只有那个小宫女告诉她,她可以生气。
不同于梅香主动地来到了她的身边,红杏是她自己选择的,希望陪在身边的人。
她喜欢那个小宫女的直率开朗,不被规矩所束缚,主张在人后可以放松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论调。
虽然把这样的红杏拖进阴谋的泥潭,薇然也觉得很对不起,但她已经陷在里面的这个状况,不想让红杏死,就只能先把她拖进自己的世界来。
“姑娘……”梅香似乎从那张小脸上读出了什么,不再反对,只是长叹一声。
“好了,至少红杏她不是姑外祖母的人,这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薇然笑笑。“还不快去把那丫头带来?时间可是已经耽误了很久了。”
“是!”
……
“……”红杏神色僵硬地望了一圈薇然和梅香。“姑娘为何让婢子去做此事?”
“本姑娘身边,已无可用之人了。”女孩扶起跪着的红杏。“红杏,我想要相信你。”
“不错,”梅香在一旁帮腔道。“此事事关重大,姑娘是多么信任你,才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然而,宫女娇憨的脸庞上却没有二人预想中的“士为知己者死”、感激涕零的表情,反而连原先那丝浅浅的笑意,都渐渐隐没在了一片漠然之下。
只见红杏轻轻俯身,拔起湖案边的一株小草,抬手就像湖心岛上甩了出去。手速之快,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残影。
“咚!”的一声,草叶直没入一棵树干之中,只留下一点根须在外,和微微晃动的叶冠。
“若是家父在此。”宫女淡漠开口。
“草叶会直接扎透树干,只留下一个肉眼难辨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