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父皇!”
刘珑凄厉的哭喊,刘珪愤怒的嘶吼轮番响彻在薇然的耳畔,震得她心神失守。
紫宸殿里的皇帝在做什么?他的一子一女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呼唤他,为什么他不出来,为什么他不来保护他的孩子们?
“够了!”高揽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二位殿下不要再吵了,贤妃娘娘正在殿中由太医诊治,你们这么喊,若是娘娘有个闪失,陛下可饶不了你们。”
原来,刘原的“冲撞了贤妃”,这个“冲撞”还不轻,竟到了要让太医来抢救的地步。
那么,就不知皇帝吩咐杖责他的理由中,贤妃占了多少分量。
“贤妃?”刘珑闻言,立时红着眼反问了一句。
那是个什么东西,比我们还重要?
“她要死了吗?”刘珪的母妃也是得过宠的,说起话来没有刘珑那么多顾忌。“就是她现在就死了,父皇也不能叫你打我们!”说着将刘致往刘珑身上一推,瞅着空子便向紫宸殿门冲去,意图强闯进殿中。
之前皇帝一直不开门,几个孩子只当他听见了却不出来,几颗心凉了又凉。但如今一听高揽说贤妃可能身子有些不好,脑海中顿时便闪过一系列的阴谋论来。
像是皇帝被贤妃的病情绊住,此时根本不在紫宸殿内啦;高揽假传圣旨,皇帝根本没吩咐过他动刑啦……
刘珪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不管不顾地强冲殿门,想着先见到父皇再说。
反正他们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皇帝便是再气,还能拿他们怎样不成?
最差,也不过还是被打板子罢了。
“三殿下!”高揽见状立刻急了,连声吩咐左右:“快,快拦住他!”
“父……”刘珪不大的手掌,在厚重的殿门上留下一声轻轻的脆响,下一秒,他便被一拥而上的内侍们死死按在了地上。
“哥!”见刘珪受制,刘馨猛地挣脱薇然的搀扶,像一颗炮弹一般冲上了前去。
被小女孩突如其来的大力向后推的踉跄了几步,薇然回过神来时,刘馨已经越过了高揽,直冲到了刘珪的身边。
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面临了一个无比紧迫的局面。
对皇家而言,她始终是个外人。这天下间,有哪家的大人打孩子时,愿意让下属的孩子在旁边围观?虽说她在真正的主子们眼中也不过比下人强那么一点点,但坏就坏在强了的那么一点点。
之前,刘珪一直默许她跟来,潜藏的意思大概便是万一刘珑也被皇帝迁怒,她还可以照顾刘馨。
毕竟哥哥姐姐们团结一致地“对抗阉宦”时,刘馨身为小妹,如果还在悠然地念书,风评绝对会十分不美。
可现在“没照顾好”二公主,让刘馨也正面对上了高揽的薇然,一下就变得进退两难了起来——她既没有资格与皇子公主们站在同一战线,也不能……就这样临阵跑了吧?
正这样想着,忽听高揽一声冷笑。
“来人呐,给咱家捂住几位殿下的嘴!”毕竟是皇子公主,再怎么不敬也不能拿东西来堵嘴。
本就被几个内侍压在地上的刘珪,第一时间便被捂得死紧,立时没了声音。
“你们,你们敢……”刘珑用自己的身子撑着虚弱的刘致,本就吃力极了,见状,当即色厉内荏地哭了出来。
薇然只见几个小内侍狞笑着,缓缓靠近了刘珑。
“住手!”她不受控制地大喊。
高揽扭头看向了她,周围的小内侍们,也全部扭头看向了她。
“都给我住手!”
她又重复了一遍。珑儿……珑儿可是公主,她绝对不会让这些死太监们欺负她的!
“箫姑娘?”高揽半是诧异,半是好笑的问道。“你……您在做什么呢?”
“我叫你们住手。”薇然定了定神,理智迅速地回到了她的脑海。“我箫家满门忠烈……”
默默回忆着二叔箫巍过年时愤怒砸桌的表情,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她现在也必须把这一杆大旗大旗扯出来保护自己了。“你们……”目光扫过高揽,又很快得避开向别处。“现在敢动殿下们一下,下午便会收到你们宫外亲人的死讯!我父亲是颖国公,他不会放过一个乱臣贼子!”
还拿着刘珪的几个小内侍,此时也想起了箫巍的威胁,赶忙微松开手。
见此,高揽还残留着些许戏谑的老脸上,蓦地滑过一丝阴戾。“箫姑娘这样大放厥词,就不怕,箫家替你承担后果吗?”
箫家承担后果,****屁事?
“我箫家满门忠烈,爹和祖母常教导我,要忠于圣上,忠于殿下们。便是……也必不会怪我!”
我只想要保护我的,姐姐,而已。
不远处高揽听薇然如此顽固,又见手下们皆面露惧色,不由得不悦地眯起了眼睛。“箫姑娘……”
“你滚!”一个陌生、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竟是始终沉默着的二皇子,刘原。
“没错。”刘珪的嗓音中也透着疲惫。“珑儿,管好你的奴才!”
呵。
“……薇然,”终于将刘致下半身放躺在地上的的刘珑,也迟疑着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快把馨儿带走!”
呵呵。
他们呐,果然是觉得我没有这个,来管他们的事呢……
可是,谁又要管他们,施恩于他们了?你们当哥哥的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不许我这个做下人的插手么?
“我不要!”刘馨却忽然闹了起来。“馨儿不要走!哥哥姐姐们在哪里,馨儿就在哪里,馨儿不走!”
“馨儿!”
“馨儿……”
刘珪怒喝,刘珑叹息。
看着不被领情,尴尬地站在原地的薇然,高揽嗤笑一声,转过身去。“既然不走,来人……那就给咱家一起打!”
“是!”内侍们齐齐应道。
然而,薇然又怎能让这些粗鄙的东西伤了刘珑?
“住手——”她嘶声喊道。
这一次,她没有给刘珪或刘原任何插嘴的机会,立马又开口接道:“几位殿下,我……臣女不敢多事。只是……高揽,刚才我们来的路上,就派人通知了东宫。等会太子殿下来了,看你还敢不敢……”
“嗯?”大太监忽然重重开腔,打断了女孩心虚的谎话。
“你以为,咱家不敢?”薇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高揽的一张老脸上居然露出轻蔑又嘲讽的笑意。“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可……也是皇上的儿子。咱家奉旨行事,你看太子殿下敢管咱家么?”
怎么可能?
薇然不敢相信。高揽他究竟是有什么凭借,居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一时间,一股凄惶在孩子们的心间弥漫开来。
“哼……”
怔住,回身,女孩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孤却偏要试试,管不管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