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长宁公主也是你们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侯爷却只派你来问问那个没名分的女人。”永慧公主扭头讽刺一笑,“当真是胆大。要是被长宁公主察觉了,非不把那女人给杀了。”
致果都尉恭敬道:“如夫人如今在公主府里,定是十分安全的,侯爷相信公主是信守承诺之人。”
永慧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抚上自己白嫩的脸颊。她那妩媚的杏眼儿朝致果都尉那么一看,简直要把人的魂儿勾去。永慧公主嗔道:“你来这儿就是来替你们侯爷问如夫人的事儿么?”
致果都尉立即伸手从身后环住永慧公主,“怎会,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和公主一起,以解我这多日来对公主的相思之意。”
“公主,许久不见,您比以前更让我着迷。”言罢,致果都尉在永慧公主的脸上落下一吻,抱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哎呀,你……你就不怕姓周的那个看见。”永慧公主媚叫一声,伸手攀上致果都尉的脖颈。
“有公主在身旁,便是皇上看见了亦无妨,更何况是驸马爷呢?公主,您说,是我好,还是驸马好?”致果都尉为了一亲美人芳泽,什么话都敢说。
永慧公主咯咯地笑:“那个文弱书生怎比得你呀。”
此刻树上的两人已是无语至极。不过树上坐一坐,他们两个就知道了汝阴侯背着长宁公主养了外室,永慧公主给周驸马带了绿帽子。
“我们两个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项潭悠啧啧道。
长廊里的两人你侬我侬,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两个人正在围观。
顾少筠:“借你头上的一根钗,比较平常的那种。”
项潭悠有些莫名其妙。因是要去佛寺祈福,她也没穿那种颜色深的礼服,头上带的首饰也很少,只用一只大的凤钗往头上别了,周围装点些其他配饰就成。
她望头上摸了摸,拔下一支在贵女们的首饰当中较为平常的玉兰钗子。不过那雕玉兰的玉可是西域进贡来的珍品。这样的钗是尚宫局出的,只是宫里的娘娘们为了争奇斗艳,大多都不喜这样白净的东西,所以大多这样类似的钗都用来赏人,赏给那些年轻的贵女们。
项潭悠的首饰都是由尚宫局负责制作的,平日里外头进贡了些好东西也自是少不了她的份。这玉兰钗她有好几支,看着简单大气,不会太显眼也不会太朴素。她向来是个低调的,所以比较喜欢。
像她这样低调的宗室女和贵女还是挺多的,这样的玉兰钗她在广陵王家的庄敏县主头上见过,在永泰公主的头上见过,在安王家的襄平郡主头上也见过。
她大约能猜到顾少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钗子如果被永慧公主看到会联想到很多个人,就是没有明确目标。
顾少筠接过钗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他望了眼在那边长廊下纠缠的男女,唇角微微勾起,把手中的钗子扔进了湖中。
“嗒”的一声,把长廊里纠缠的正投入的两人吓了一跳。
“谁!”
项潭悠嘴角上扬,冲顾少筠眨了眨眼。能吓吓他们也是不错的,反正他们待在高高的树上,就算永慧公主他们站在树下往上看亦只看得到繁茂的树叶。
永慧公主连忙整理好散开的衣服,面上满是惊慌:“有……有人看见了么?”
她毕竟也是要脸面的,更何况她万一要传出个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对太子亦会有影响。再则这事若被父皇知道了,父皇非打死她不可。
皇长女永宁公主正因为出了为面首而误杀驸马的丑事,到现在还在宗正寺(1)关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永慧公主咬紧了唇,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怒道:“都是你,好好的在这儿弄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致果都尉亦是一脸慌乱,把刚刚那句“便是皇上看见了亦无妨”忘得干干净净。他仔仔细细地在四处看了看,一无所获。
这下永慧公主急得跳了起来,“真是废物,磨磨蹭蹭的,这下什么都找不到了,你最好祈祷没事,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承受父皇的怒火吧!”
“公……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那么多个日夜,这,这要被皇上知道了,公主,公主您得救我啊!不然,不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致果都尉吓得摔倒在地,一下子拉住了永慧公主的裙摆。要是皇帝知道了,就算不死,他这致果都尉的官职也就没有了,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以就此功亏一篑。
他攀上永慧公主就是为了升官,如今倒是快什么都没有了,这怎么可以!
永慧公主蹙紧了眉,认真审视眼前的这个男人。良久,她蓦地冷笑一声:“倒是本公主看错了你,本以为你是个勇敢刚毅的好男儿,是真心恋慕本公主的,却不想,你竟不过是个贪图名利之辈。还想本公主救你?本公主自身都难保,哪有时间来管你!哼,今日之事,若是没人告发,你我便就此别过,你也别想再次升迁了。”
“若是被人告发么……”永慧公主调子一转,“你既然是虚情假意的话,那就别怪本公主无情。本公主就说,是你强迫本公主好了。看看我父皇相信谁!”
那致果都尉顿时面如死灰,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永慧公主啐了他一口,从他手中拽出裙摆,扬长而去。
佛门清静之地,倒出现了这么一场精彩大戏啊!
“你做了件好事啊。”项潭悠转头对顾少筠道。顾少筠这么一丢,让永慧公主明白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爱她的,并且因为这事,永慧公主要担惊受怕好一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再给周驸马带绿帽子了。
顾少筠挑眉道:“她让你不开心,咱们也就让她不开心了。”
项潭悠一愣,“你怎么知道她……”
顾少筠仰头假装在看风景。
项潭悠:“你一直跟着我。”
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见顾少筠默认,项潭悠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说这家伙睚眦必报吧,但这都是因为她才这么干。
说这家伙好吧,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项潭悠打破沉寂,“我的钗子怎么办?”
顾少筠看了眼长廊——那位经历过绝望的致果都尉已经不在了。
他伸手揽住项潭悠,带着她跳了下去。
待落了地,顾少筠松开她,道:“我去帮你捞上来。”
还未等项潭悠说话,顾少筠便跳进了湖中。
项潭悠呆了一瞬。真的跳了?她缓步走到湖边,微愕的看着那荡起一道道涟漪的湖面。
顾少筠倏地从水中冒出来,缓缓游到了岸边。
项潭悠下意识地跑过去拉他。
顾少筠上了岸,全身都是湿的,一颗颗水珠顺着他那如墨般的发滑下,落在项潭悠的手背上,有些发痒。
“潭悠刚刚是在关心我?”顾少筠开怀地笑了,仿若二月的薄雪在暖阳下融化,化作一江流水,流进了项潭悠的心底。
项潭悠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深琥珀的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顾少筠拿出捞上来的玉兰钗,用手拭去了上面的水痕。他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其簪入了项潭悠的发中,而后退后一步,怔然道:“你这样真好看。”
项潭悠抬手扶了扶那支玉兰钗,微微偏过头,道:“好了,现在天凉,你应该换身衣服。”
因着诸位皇亲大臣上完香后要休息,皇觉寺内特地为众人准备了休息的禅房。
顾少筠与项潭悠二人则是由宫人引着到了休息的禅房。
可是,顾少筠全身湿透,压根就没衣服换。
项潭悠用袖子捂了脸,嚅嚅道:“要不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用被子捂着。我帮你去找炭笼过来把衣服烘干。”
顾少筠颔首:“好。”说着就要解开腰带。
项潭悠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
顾少筠:“……”怎么没反应……
“脱吧,我不介意的。”她淡定地站在一旁,又说了句,“原来你似乎挺瘦的,现在看来,又似乎有肉。”
这是变相的在夸他身材好么?顾少筠脱下外袍扔在一旁,暗道项潭悠不比其他姑娘,害羞这回事,对她来说似乎很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