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怪人短促而用力地一吹,嗖!微弱的破空声被茶楼的嘈杂淹没,一支吹箭自空心管管口急速飞出,直奔夜皈尘后颈。
夜皈尘正低头沉思,忽觉颈后一阵刺痛,以为被什么蛰了,反射性地用手去拍,手掌上却什么都没有,注意力又被新的书文重新吸引:“所以呢!史家们都相信,大灾变与夜天英的死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书归正传。咱们翻回头来说夜天英。那一日,皈灵谷的元老们判定夜天英里通外敌、勾结妖魔、徇私枉法、妖言惑众等几项大罪,出动上千名精钢卫精锐去捉夜天英。那夜天英武功盖世,哪里肯束手就擒,与上千精钢卫杀将起来,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精钢卫伤亡过半,却奈何不了他。最后,各国出动数十名大内高手,采用车轮战术,合围鏖战,才将他制服,如此,还折了一半的高手。要说那各国的高手啊,各有各的绝活!西陵国的擅射,百步穿杨。北宫国机械师能控制奇技淫巧,打仗都不用自己上手。而南荣国的法师最是神奇!能使法术,一抖手就是一条火蛇。那位客官问了,怎么没有东方国的啊!还真就没有,因为东方国是天下诸国中唯一没有派兵围剿夜天英的,因为东方国万佛山大佛寺主持认为夜天英无罪,力劝东方国国主不要出兵!这您可不知道吧!本书为什么敢叫《夜氏密闻录》,有些事你没处听去!”
“好!说的好!““确实没听过!“……台下一片叫好声。
说书人啜了一口茶,又道:“再说一件秘辛!那日,夜氏元老们见各国合力围剿都奈何不了那已有成魔迹象的夜天英,全都跑去皈灵潭中央的皈灵神庙里去祈祷。而夜天英杀红了眼,像疯了一样。为了示威斗狠,用他那独步天下的天罡凌气将被十几颗斩高手的头颅崩进数十里开外神庙中,把那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元老们吓破了胆,纷纷要求出皈灵谷避难。据说,有的头颅还掉进了皈灵潭中,激怒了神明,神明才才降下大灾变惩罚夜氏族人,没成想连世人一同罚了……”
就在夜皈尘听书听得出神的时候,茶楼外大街上一阵喧闹。一伙人分开人群直奔茶楼正门而来。为首那人贼眉鼠眼,手中提着鞭子,晃着他那特有的水蛇腰,骂骂咧咧,左抽右赶将人群驱散。这人正是泥鳅!而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一班守卫,他们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利刃,分明是军队。
原来,被黑衣怪人杀了的老鸨的尸体让春店的伙计发现了,报了官。而那春店本就是沙下镇官家的买卖,出了人命这等大事惊动了沙下镇镇主。镇主严令守备军追查。当守备军询问第二套的守卫时,泥鳅不揣冒昧地跳了出来提供线索:“那失踪的姑娘我认识,她是一个叫小豆子的导游的姐姐!刚刚我还见那小豆子带着一个奇怪的毛头小子打这关进了第二套。那毛头小子愣愣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敢跟小的动粗,一看就不是好人,这事肯定跟他们有关。抓他们准没错!“于是,守备军就被泥鳅一路引来了茶楼。
店小二见了军队以为街上出了贼人,怕惹上事端,赶紧去关正门,结果刚合剩一条门缝,却被泥鳅镗的一脚踹开。这一脚很是蛮横,直顶得店小二连连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官差办案!“泥鳅大叫道,“叶皈尘!小豆子!这二人是不是在这茶楼里?给老子滚出来!你们摊上事了!你们摊上大事了!”
听了泥鳅这一喊,茶楼里胆小的顾客纷纷左顾右盼,去看邻座人胸牌上的名字。但也有一部分气定闲闲之人,他们继续喝茶听书,其中就包括夜皈尘,也包括说书人--他并没有被泥鳅打断!
泥鳅见没人搭理他,冲到茶客桌席间,无礼地挨个扒拉着顾客,寻找夜皈尘。
而说书人却继续说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啊!这夜天英终于被各国高手联手制住。元夜氏老们是一个时辰都没敢耽搁,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给夜皈尘,就命即刻将夜天英押赴刑场处斩!”
这时,泥鳅终于在茶客中找到了夜皈尘。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拿着鞭子,指着夜皈尘的鼻子骂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八成是那姑娘受不住了想逃跑,杀了老妈妈。这毛头小子身旁的小妮子就是凶手的妹妹!他们过关卡时,这贼小子还要跟老子动粗,肯定也不是好人。抓回去准没错!抓回去一打便知!“泥鳅嚷着,口中喷出的唾沫星几乎要飞到夜皈尘的脸上。而他的身后的守备军个个身披铠甲,手拿兵刃,气势压人。
“据说行刑时!刽子手刚一举刀去砍夜天英,救遭晴天霹雳。最后吓得没人敢充当刽子手。监斩官无奈,下令上千精钢卫对着夜天英一人万箭齐发。夜天英被万箭穿身,仍利而不倒!可叹啊!一代叱咤风云的英雄就此殒命于自己人手中!”
不知是因为书中的不平事激起了夜皈尘的共鸣,还是因为泥鳅在耳边像苍蝇般啰里啰嗦地叫骂,夜皈尘感到越来越心烦。突然他感到颈部刚刚被蛰的那个地方传来一阵酥麻,继而感到一丝晕眩,意识开始迷离,眼前的景象与耳中的声音都开始模糊、失真。突然,他胸口处的魔印开始发红发热。一阵剧烈的灼痛袭来,魔印处的皮肤里血管暴起并开始向外蔓延,好像爬出了血色藤蔓,直到爬满整片前胸。
隐隐约约,夜皈尘听见台前茶馆说书人将醒木往桌上一拍,道:“哎!客官们您听真了!自打这夜天英万箭穿身,夜氏天民家破族灭啊,这世上就基本上没人敢再自称姓夜了!凡是夜氏遗民被发现啊,下场有多惨,你想想刚才那被烙铁伺候的可怜姑娘就能够想象了!”
“我只记得我自己确实叫夜皈尘,确实姓夜。可我到底是夜氏遗民吗?“夜皈尘内心自言自语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猛然发现刚才左手食指背儿上那处被自己不小心咬破的地方竟然已经基本愈合了!
“小爷他妈我姓夜!“夜皈尘从茶座上挺身而起,朗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