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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沙下镇说书人

看见夜皈尘正在付住店定金,小豆子在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嗫嚅道:“叶大哥……要不……要不我们再去……“小豆子本想说“再去别家看看”,结果末尾四字刚到嘴边,就被中年妇女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等夜皈尘和小豆子一走出客栈大门,中年妇女便从后店唤出一个小伙计,对他说道:“去告诉当家人,要么是小豆子反了水,要么是今天的'上钩鱼'是个茬子,故意来找麻烦的,去问问他怎么应付。”

小伙计得了令,飞快地摸出后门走了。

在去茶馆的路上,小豆子显得很局促不安,总是在向身后望。夜皈尘几次关切地询问她,她却顾左右而言他。夜皈尘以为她还在介怀她姐姐的事情,也就没愿深究。

二人拐进一条结构奇特的双层桥上,上下两层桥栏是两排房屋,内有店铺。有的大店铺上下直通,占据两层。桥面上车水马龙,热闹而拥挤。二人在一家店面门前停住脚步。夜皈尘抬头一看,这茶楼占据上下两层,门楣上一块古旧的匾额,上书“论天下茶馆“。再往下看,门旁立着一块竖牌子,中间写着一竖行大字“夜氏密闻录“,大字旁写着一竖行小字“雷猴子评书专场“。

进了茶馆,座无虚席,好不热闹。这厢边,满桌客商谈笑风生;那厢边,四方书生高谈阔论;更有粗犷彪蛮的汉子们吆五喝六;也不少奇装异服的神秘人士静如处子。更有热情满满的店小二穿梭其间,迎来送往。

招呼周到的店小二按照夜皈尘的意思,为他二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擦出一张桌子。一壶热茶和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刚一摆上来,就被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有多久水米没打牙的夜皈尘风卷残云了。

“把菜单拿来!“夜皈尘抹了抹嘴,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像在动物园看大马猴一样看着夜皈尘,勉强挤出一副笑容,用生意人职业化的恭敬语气说道:“这位小爷对不住,我们这是茶楼,没有菜单!”

“哦!那再来五壶茶水,别太热,最好马上能喝。再来十、不,二十盘点心。”

店小二勉强答应。于是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再走进这家店的客人就都没点心吃了,只能一边幽怨地瞪着夜皈尘一边嗑瓜子就茶水。

就在夜皈尘狼吞虎咽的时候,台上一曲小曲唱完,唱曲的姑娘收了琴,向台下的观众鞠躬致意后说道:“下面有请我们论天下茶楼的台柱子,普天之下唯一能说、敢说夜天民故事的传奇说书人雷厚道登场,为各位客官带来'夜氏密闻录'最后一回,'英雄蒙难'!请大家掌声欢迎。”

伴着台下激烈的喝彩声,一名身穿长袍马褂,手拿折扇,背着一个方方正正金属盒子的男人走上台来,冲着台下拱手施礼。这人虽穿着长袍,但沙下镇特殊的镂空服饰难以掩饰他瘦小枯干的身材。看相貌应是三十出头儿,大脑袋、短脸、圆下磕,大眼、薄嘴片、塌鼻梁、招风耳。活像一只大猴子。

这人将背后奇怪的大金属盒子解下来,放到书案后面,倚好。冲着大伙又一抱拳,拿起桌子上的醒木朝桌面上以一种十分恰当的力度拍了一下,使得发出的音量既能起到压言的作用,又不至于太响太冒犯。

原本喧闹的茶楼立即安静了下来。

环顾台下,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很有厚度,很有故事韵味的嗓音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客官!今天遇上点事,耽误了,让各位久等了!您多担待!雷猴子这厢赔罪了!“说罢又躬身施礼。

“什么事啊?我们替你摆了!“台下有人起哄道。

“您可别!好事!摆了岂不可惜了。“说书人边整理书案上的说书用具,便应和着。

又有人起哄道:“好事?说媳妇啊?”

“借您吉言呐!”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声。

说书人挽了挽袖子,开腔道:“在座的各位客官有人认识在下,有人不认识。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雷厚道,人如其名啊,为人本分、厚道。得了个外号雷猴子。那位问了,你怎么得了这么个外号啊。像这样人我就不愿意搭理他,您上眼瞧瞧。我这模样的要是叫个雷老虎、雷狮子什么的,您信吗?”

“不信--“台下有人起哄道。

“您别看我这看得见的地方长得像猴子,可不见的那话儿啊!可比得上老虎狮子!“说着,雷厚道用手在自己的裆部比划了一下。

“我不信,亮出来看看!“台下又一阵哄笑。

“今天给大伙说的这部书呢,叫《夜氏密闻录》,全天下独一份,别处您可没得听。而且今天讲得是最后一回,来的人您可就得着了!咱们上回书说到啊,大英雄夜天英被魔女普照蓝芳迷了心窍,不惜与天下人为敌,非要兴全天下的兵马去钻那魔王设下的圈套。这可急坏了夜氏一族的元老们,他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普照蓝芳!当雷厚道说出这个名字时,夜皈尘心里不由得一抽,他感觉自己应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似乎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说书人分明说的是魔女普照蓝芳,自己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魔女。

就在夜皈尘聚精会神地听书的时候,小豆子却不时地向茶楼门口望去。令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她看到门框边露出了半张熟悉的面孔,正盯着她使眼色。她明白了那人眼神中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无奈,她只好趁着夜皈尘不注意时悄悄地溜出门去,跟着门外那人拐进了茶楼与相邻建筑之间的一条小胡同。

将小豆子叫出来的正是夜皈尘刚来到沙下镇时,为他介绍导游的那名看似热心的山羊胡头目。

啪!小豆子刚一进胡同,就被山羊胡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倒在地。

“你这贱货是要造反吗?“山羊胡头目凶狠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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