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日头正盛
闲散人员此时,要么居在家中,要么在茶肆,喝碗茶水,更有些余钱的会跑到戏院,听听小曲喝喝茶水,待到天凉。若论此时帝都最红火的,大概就是林家的大公子,虽说家大业大,但却偏爱唱戏,还是旦角,今天他正好有演出,所以万人空巷前来观看他的表演。
若说这林家公子,平时也倒平凡,最多算个眉清目秀。但若穿上女装,扮上旦角,那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流连忘返,令人着迷。此时台上林家公子正在唱戏,台下却议论纷纷。一人小声对身边人道:“你说这林家公子家大业大,为何扮个女装,做这下贱戏子的勾当?”身边那人也摇摇头道:“谁说不是呢!林家人也不管管,听说啊,林家老爷本有意让林家大公子接手产业,小时候的他可是聪慧过人,玲珑剔透的神童啊!谁料年岁渐长,这大公子竟不堪造就,喜欢上这下贱行当,林家老爷大病一场,从此撒手,任他而去。现在林家的产业都是林家二小姐接手的。”此时,旁边有个竖着耳朵听的人凑了过来说:“诶!你们听说了吗?尚书大人邀请这林家公子去府上小叙讨论戏曲,却被林家公子拒绝了。”第一个人好奇:“哪个尚书大人?”第二人嘿嘿发笑,四处张望一下,见周围人并未注意他,小声道:“还能是哪个尚书大人?自然是我们的礼部尚书,这帝都他偏爱断袖之癖,**雌伏的事恐怕只有他自己还以为是个秘密了!至于他邀请林家公子去他府上的意图,大家更是心照不宣,谁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着他惋惜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也是那林家公子拒绝他的理由,可林家虽说家大业大,可毕竟不过一介商贾,怎能抵抗多时?等尚书耐心耗尽,动用权利人脉,只怕……”众人一时都没了说话的欲望。那凑过来的人喃喃自语:“可惜了那林家公子的冰肌玉骨。”眼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我是说……可惜了林家公子那善良的性子。”这时一只大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同时传来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大哥,你说的那个林家公子在哪儿?是不是叫林峰?”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一个大致十八九岁的孩子,眼神灵动,但衣着破烂。三人本就心情不太好,再加上此人随意插话却毫无礼节,顿生不喜,纷纷开口:“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来这里撒野?”那小子似乎还有些不服,脖子一梗,正欲开口反驳,旁边一只手挡在了前面就让那小子乖乖闭上了嘴。同时,那只手的主人一步上前,却也是个少年郎,只是看着较前面的少年更为成熟。只见他拱手道:“几位不好意思,我和这几位弟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几位海涵。”三人随着他手指引看去,发现那两名少年身后竟还站着三个少年,其中一人更是身型魁梧。三人也不愿惹事,被搭肩那人挥手道:“算了算了!不过小事。”更成熟那名少年微笑再次拱手道:“谢过这位大哥了!只是我弟弟问的我们也很好奇,不知大哥可否方便告知一二?”那人见少年郎如此谦谦有礼,心中不快早已一干二净,笑道:“这有何不可?那林家公子唤作林峰,自从他七八岁大小被林家老爷从老家接到这帝都,都有小十年了吧?他从小天资聪颖,长大了却没什么出息了。喏!”几个少年郎随他手指看去,看到了台上的旦角:“那就是林家公子,爱上唱戏好几年了,还总是免费演出给人看。”几名少年郎似是难以接受,为首那少年定定神道:“谢过几位了。”完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七哥!我们千里迢迢跑到帝都来找老十一,他现在却……却……”那名魁梧的少年气愤填膺却说不出什么来。正是从岭南众山来的封航一行人。“却男扮女装,行那不堪入目之事!”老九冷邀接过老五雷万石的话道。老二严正也定定神缓缓道:“此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或许有什么隐情,毕竟老十一离开村子已经近十年了,有什么变故也是情有可原。”“有什么好说的!”老十三封央打断严正的分析道:“我们身为岭南山水间长出来的好汉子,餐风露宿,茹毛饮血那是常态!怎么?!几年繁花似锦的日子就让十一哥忘记了我们身上流淌着风的血液?”说起来他对这一幕最为失望难过,以前还小时,论敬重,那毋庸置疑必是七哥,他的亲哥封航。但若是论亲近,封航却略有不及老十一张峰在封央心中的分量。毕竟他们年岁相同,性格也格外相像。越想越气,封央干脆重新闯了进去,其他人正在思考,竟一时没能拉住他。冲进去的封央大声喝道:“峰子!莫再行那丢人现眼之事!!”台上咿咿呀呀正唱的林峰停了下来,峰子这称呼很久没人叫了。自从来了帝都,林家长辈叫他峰儿,同辈叫他哥哥弟弟,外人叫他林家公子,一声峰子让他瞬间想起那在岭南小时闹腾的快乐日子。循声望去,见一名少年正怒气腾腾的看着他。他不由一怔,缓缓开口道:“诸位,今日表演就到这里了,改日再为大家唱上一曲。”声音轻柔婉转,竟比女子之声更像黄鹂初啼。众人虽心有不满,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林家公子也是免费演出,他们怎好要求。不多久,众人一一散去,期间老十三就那么看着林峰。最后众人散去,林峰开口道:“这位公子,我们认识?不知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你如此生气?”封央气呼呼道:“怎的?你在帝都吃了几年好饭食,就不认得岭南的一众兄弟了?”林峰一听面露喜色:“你是……十三弟?!”本来未往那个方向去想,现在看看,这少年眉宇之间可不就是老十三的样子么?见林峰现在仍能认出自己来,封央心中一喜,终究是少年心性,开口道:“我们想你了,便来寻你。严二,五哥,七哥,老九都在外面呢!”林峰更是欢喜,连忙跑到外面与众人相认。几番寒暄过后,封航正色道:“十一,唱戏若是你的爱好,我们只能劝说却无权干涉,但若此事另有隐情或是你受了委屈,弟兄几个可不答应,少不了要为你讨个公道!”林峰面露苦笑:“七哥,这事我还真没有受半点委屈。你已知我义父当年路过岭南村子,见我聪慧过人却父母早丧,可怜我孤苦无依才收养我。义父领我回到帝都对外却说我是他亲生,之前一直由于体弱养在老家乡下,后来身子较强才接我到帝都。他将我视如己出,更疼过他的亲生女儿林韵,后来我得知义父竟有意将家业传给我这个外姓之人,我无法推辞,只好自污以证决心。这几年义父已经将部分家业交给了妹妹,妹妹聪慧,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下义父应该可以放心了。”众人静默不语,未曾想竟还有如此隐情。反应过来,众人开怀,老十三更是一拳捣在林峰胸口兴奋道:“好样的!十一哥!这才是我岭南的好儿郎!受人恩惠已是欠下的,若是家业都受了,这情分如何偿还?”封航也拍了拍林峰肩膀道:“不慕荣华,不贪富贵,果然还是我们的老十一。”林峰坦诚而告知,众人心中芥蒂一消,谈笑更是欢畅。而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众人离开时关上的门被踹开,门外人头攒动,为首一贼眉鼠眼之人手持折扇摇头晃脑道:“林公子,我家大人几次好言相请,你皆不予理会。今日,怎么着也要请你去一趟了!”“哪里来的黄鼠狼?竟成了精,说起了人话?!”老九冷邀讥讽道。为首那人停下摇扇,心中恼怒。他外貌丑陋,可不就像只黄鼠狼。恼羞成怒之下,他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嘴尖舌滑小儿?!来人,拿了他!”此时林峰朗声道:“且慢!王管事,李大人派你来请我,可没有让你抓人,你今日若从我这里抓走一人,我绝不会跟你走!”王管事一听,险些误了大事,连忙陪着笑脸道:“林公子,您这里的人都是贵客,我怎会对他们不利?我家大人等候你多时了,无非同您喝酒唱曲,聊天赏月,岂不美哉?你看……?”不知事情缘由,封航禁止其他人插话。林峰低声道:“七哥,那李大人未安好心,你们暂且不可妄动,去林家求援。”封航慎重点头表示应下了。林峰这才同王管事从容离去。出了门的封航几人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这才明了事情缘由,但却因此更为恼火。封航低声吩咐,众人分头行事,严正,雷万石去林家报信,他们几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