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那里混个人样

岭南好山水，在林间不乏动物飞禽，甚至可以说只要你有一手好的捕猎手段，就绝对饿不死。当下便听闻山水间有鸟唳猿啼，还有许些少年郎捕猎而归的得意笑声，当真是生机勃勃。让人一到此处便心旷神怡，不想去理会世上的诸多烦恼了。“哈哈，七哥，每次跟你出来打猎总是能满载而归，真是痛快！看这下李寡妇还有什么好说的，竟敢嘲笑说我嘴上没毛不可靠。”说话的是一名魁梧的少年郎，只见他兴奋地将手中的狍子与山鸡提了提，丝毫不顾身上的尘土。与其并排的另一名少年郎忍不住唇齿相讥道：“五哥，那是你本来就浅薄。你看看有人说过七哥不可靠吗？”闻声，老五郁闷的低下了头，再也不复刚才的兴奋劲了，可见他真的是个单纯质朴的少年，有什么事都摆在了脸上，心中从不藏事。见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面容颇为出众的少年转过头来道：“呵呵，老九，你就别说五哥了。五哥这次不是扬眉吐气了？”后半句却是对老五说的。闻言，老九果然闭上了嘴，老五感激地看了一眼老七，又瞪了一眼老九，但也不再说话了。同行的还有两名少年，但三人说话时他两并未插嘴，一人仔细听着，另一人却眼珠四处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未将三人的谈话听进耳朵里。见二人如此做派，老七先是笑着对那名仔细听着的少年道：“二哥，不用这样吧？还当是在盯梢呢？这不！都逮住了。”闻言，二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道：“不是在学着融入你们呢么！”听到如此说法，老七身后的老九忍不住嘟囔道：“真觉得这么吃力，当初来干嘛。”听到老九如此说法，二哥并未动怒，反而呵呵一笑。但老七却扭过头来瞪了一眼老九道：“你若是能连续两天一夜守在一个地方不吃不喝我就让你来。”十几年的捕猎，不仅仅是猎人技术越发娴熟，猎物也变的精明起来，只好盯梢查看生活习性，才能一举建功。闻言，老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老七这才转过身来朝另一名少年笑骂道：“老十三，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呢？”听到老七的笑骂，老十三终于醒过神来，嘻嘻笑道：“七哥，我想我十一哥了。”“十一啊，的确很多年没见了啊。”老七喃喃道。众人也陷入了回忆。“呵呵，老十一是被帝都的大户人家收养了，今生是享福享定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提出建议的是二哥。听到二哥如此说法，老七勉强打起精神，开口道：“对，先回家。”众人便一起带着猎物下山了。………………………………………………………………………………………………………“小七回来了，收获还不少么！可比你叔强多了！”进村前总能遇上出村种地和打猎的熟人。“是啊，你婶说得对，在这样下去叔都不敢出门了！”大笑着的是方才说话女子的掌柜，也就是丈夫。“叔婶说笑了。”老七笑得很腼腆，远没有在打猎时的从容与自信。这并不是他虚假，而是他真的明白，村子里过冬时的吃食完全是靠他的叔辈们用命去博那些一二百斤的大野猪才储备下来的，才不会有那么多人饿死。面对这些随时可能献出生命的汉子，他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他虽然有些小技巧，小方法，但正如它们的名字一般，是不能帮助多大的。“叔婶，刚打的狍子。”老七随手递上了一只猎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丝毫不舍。那汉子大笑着接过狍子道：“哈哈，你这小子倒会做些乖巧事，可怜我泡的那坛虎骨酒恐怕又不能进我肚喽！”老七眉毛挑了挑，有些喜色，有些无辜道：“爹爹早就惦记着叔有坛虎骨酒，我作为儿子……”“呵呵，小滑头，去吧！”汉子显得很开心，很明显很喜欢老七这个孩子，说了这么多才对其他人说：“好好跟着小七学点手艺，将来也饿不死你们。”众人点头称是，向众家送去些，这才平分了猎物，奔向各家。没错，他们并不是一家人，虽说是一个村子，但绝大多数都是外来户，是当初逃难而来，所以出现了罕见的一村十姓。二哥本姓严，小名严正，不过比他大的都管他叫严二子，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这么叫了。老五本姓雷，小名雷万石，在这一辈中排行老五，大家都按照排行叫老五。老七本姓封，小名封航，排行老七。老九本姓冷，小名冷邀，排行老九。老十三是老七的亲弟弟，小名封央，排行老十三。至于素未蒙面的老十一本姓张，小名张峰，早在其五岁的时候就被帝都一家林姓大户人家领养走了，至今已经与老七他们十多年没见了。是夜，严正在那个斜坡见到了将头埋于膝间的封航。听到脚步声的封航并未抬起头来，因为他知道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他们兄弟几个。“上午见你有些心事，恐怕不都是想十一了吧？”严正坐在封航身边，开口问道。封航闻声并未回答，只是沉默着。严正也不再多言，坐在封航身边。“二哥，我想去外面看看。”过了很久，久到严正都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而这时封航才开口。严正闻言只是微微惊愕，很快也就接受了这件事。其实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老七的天赋和性子不会让他就此终老的。“呵呵，相信大家也都早就想出去看看了，那我就回去了，什么时候出发？”严正起身拍拍土道。“越快越好！”严正转身，看到了封航眼中的那份炙热，他已经等不及了。事情很顺利，除却封家这一辈带把的只有封航和封央之外，其他家中都不止两个孩子，所以外出的事家长都很痛快，当然谁都不舍得自己孩子，自然免不了一番叮咛嘱托。只有封家比较困难，因为封航和封央都要出去闯一闯，家中便没有下一代了。而这件事最终还是由封航解决了，所以大家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便很快集合在村口了。“五哥，你是要搬家吗？”老九冷邀装作很讶异的向一座小山头状的物体问道，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哪里是山，是扛着大大小小行囊的雷万石。众人见了也忍俊不禁，老十三嘿嘿一笑，一段短距离冲刺，抓着行囊，直接坐在了行囊上面，仰头看天嘿嘿笑道：“五哥，你看你对我多好，知道我有伤，还给我准备了躺椅。”肩上不光有着众多的行囊，更是突然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但雷万石却丝毫不见吃力，爽朗笑道：“十三，想偷懒就直说，五哥也不惧你这么点斤两。”闻言，封央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五哥，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们路上可以再置办。”封航看着雷万石笑道。“带上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这点行李，出去置办必然要被那些山外人糊弄，还是带上吧，也能省些力气。七哥是不是忘了我的力气了。”雷万石笑道，但众人还真没他想得多，大家都想着出去之后如何如何，而忽略了出去的路上。点点头，封航不在勉强，毕竟他知道五哥有一股怪力，可以说是天赋异于常人，这点行李还真的没有什么。临行之前，封央突然眼珠一转，从雷万石肩上跳下来，一溜烟向村边小溪跑去，并怪叫道：“哥，等我啊！”已经准备上路的众人只好停下来等着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封航哭笑不得的看着封央的方向，给众人了一个无可奈何地笑容。跑到小溪旁边的封央并未压制自己脚步，一些机灵的鱼儿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巢穴，不安的游动，企图摆脱自己被捕的命运。封央狡黠一笑，从脚下拾起一根小指粗细的枝条，用手一掰，便是一支足以杀鱼的利器。封央聚精会神的盯着鱼儿的轨迹，片刻，枝条突然出手，向着水中一处无鱼的地方射去，等听到枝条入水的声音传来时，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已经穿在了枝条上面，就如同是个魔术。封央得意一笑，捞起鱼儿就往回跑，这手动中取鱼的绝活只有他会，别人都会等鱼儿停在某一处时突然动手，但封央却另辟蹊径，因为他觉得只有在运动之中才不能及时改变运动。而这样他捕鱼却是一捕一个准。捧着鱼的封央并没有直接回去，反而将大家都拉到村头一家屋子前。封央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刚进去封央就嚷嚷道：“老头，我们要出去啦，来听你说点吉利话，说的不好你这辈子就没鱼吃啦！”屋子里一个满脸皱纹的盲眼老人怔怔的坐在床边发呆，听到少年的话皱了皱眉头，但嗅到那股子鱼腥气，再听到鱼放进碗里发出的声音所代表的斤两，老人很快笑逐颜开，让人很难将他与之前的形象进行对比。“老师好！”除却十三是被老人偏爱，才可以没大没小，其他人都对老人很尊敬。毕竟村中之前认识字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封航他们的名字也是他给取的，如果让各位家长起，估计就是雷石头，严二苟之类的。“哈哈，老夫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而且还要走，我敢肯定，你们一定会在外面获得更多历练，你们一定会出人头地。”封央笑逐颜开，显然对老头如此上道很是开心，众人告辞老人这才出发。“七哥，我们是要先去找十一吧？”冷邀问道。封航点点头。“那我们是要做什么呢？”封央问道。封航很沉着，用手指向一个方向道：“去那里，混个人样。”那个方向，是帝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