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苑妨,三人对,在商言商利为重
生丝计,四五取,心机隐藏难道破。
午后的阳光,明媚且惬意。
马车缓缓地行走在郑州郡子午大道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九珠坐在车厢中,看着车帘外,美目流盼,娇美的面容上神情凝静如思。
一切已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青玉案,下面就该让它惊动世间了,九珠若有所思的寻思着,并轻声地问道,“道济哥,还没有消息传来嘛?”
道济坐在九珠旁边,看着九珠,微笑着摇着折扇,低声地说道,“珠儿,按照时间推算,这两天应该有消息反馈回来。”
九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停了下来,小娟在车外轻声说道,“小姐、少爷,到了!”
车门被打开,布帘被掀开,道济躬身先行迈出了车厢,下了马车,看了看周边和这家店铺的招牌,点了点头,回身说道,“请小姐下来吧“。
小娟侧身左手掀着车帘,右手轻轻地扶着九珠伸出的右手,九珠微微地躬着身子,轻缓地迈出了车厢。
九珠,面戴云雾青纱,三千青丝梳成后垂髻,两缕发丝垂鬓下,头上斜插金爵钗,内着月青色常服,外罩淡衫薄襟锦,腰配翠琅玕,轻颦眼眉间流转彩,婀娜俏丽地站在马车上。
阳光下,她,不经意地眼光扫了周围一圈。
在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中,一些叫卖的商贩和停在那等着生意的赶车把式,好像都经意不经意地看着自己这边。她眼眉间像是微微地婉然轻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些都是英珠安排的豹韬和玄冥。
小娟扶着九珠,轻缓地走下了马上。
九珠,粉颈微抬,看着眼前门牌,轻声地念道“锦苑妨“。
此时,门外两个待客的下人,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男二女,随行的还有几个彪形大汉。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公子和女子,那气质、服饰和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与众不同,不是富商,就是官宦人家的家眷,这些人可都是大主顾,怠慢不得!一个站在门口的待客下人心里想着,并慌忙地跑了过来,而另一个赶紧回身向庄内跑去禀报。
这个下人,慌忙地跑到跟前,弯着腰笑着说道,“公子和姑娘,欢迎光临本庄,请里面坐。”
待将道济和九珠等人迎进了庄内的正堂落座后,小娟紧贴在九珠身边,几个护卫自然地散开站在正堂门外的花廊下,此时,两个丫鬟已端着香茗奉送到了两人的案几旁。
道济刚想端起茶盏,就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快步地走到了道济和九珠身边,边躬身作辑,边嘴里说道,“失礼!失礼!让公子和姑娘二位上客久等了,多多海涵!鄙人姓岩,字陀三、是这锦苑妨的掌柜,二位贵客有何采买需要,尽管吩咐在下,小店定当尽力满足二位贵客“
“呵呵呵,岩掌柜,你这可不是什么小店,这大齐国有名的锦苑妨,遍及齐国各处,怎么能是小店?“道济在一旁打趣地笑言道。
“贵客言重了!“岩掌柜笑着回复后,随即接着说道,“不知二位贵客今日来到锦苑妨,需要采买些什么?”
“岩掌柜,我们今天前来,就是想跟你们锦苑妨做个长期生意,“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看着岩掌柜慢吞吞地说道。
长期生意?岩掌柜听到要做长期生意,顿时喜上心来,于是忙笑着接口说道,“不知二位贵客要做什么长期生意?“
这位男子看着满面笑意的岩掌柜,缓缓地说道,“你们锦苑妨在齐国那是最大的丝绸生丝商家,南来北往的布匹丝绸和生丝,都在你们经营中,仅生丝一项每年进项应不少于2万匹吧?可以说这数量在北齐国境内耗用是绰绰有余,而无法消耗的生丝你们想对北周商户售卖,但由于北周与北齐的敌对,你们对北周的生丝售卖少的可怜,靠私卖夹带你们也是折耗不少,故此,今天我们来跟你谈的生意就是帮助你们在北周售卖生丝。“
说完这通话后,这个俊俏风流倜傥的男子端起茶盏,轻轻地吹着茶叶,轻抿了一口,眼皮连抬都没抬,根本就没有在意岩掌柜的反应。
岩掌柜听到这个男子的话后,心里猛地一颤,这来人怎么如此熟知我们锦苑妨的生丝售卖情况?看着眼前的这个公子和那位以纱遮面,未曾言语的女子,岩掌柜心里不由地暗暗奇怪起来,心里琢磨到这两人是何许人?看这谈吐和气质像是官宦子弟,难道是来给我下套的?想夺我们的生意?
这些年来,齐国朝廷中很多人都眼红锦苑妨的生意,无不处心积虑地想整垮锦苑妨,取而代之,这俩人不会是怀揣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前来一探虚实的吧?
不行,我需要小心行事,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否则,我无法根将军夫人交代,岩陀三想好后。
便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二位贵客,你们真是高看我们锦苑妨了,生丝虽是我们生意中的一项,但我们从来不外售北周,什么私卖夹带更是无中生有之事,我们做好齐国的生意就行了,北周是我们的敌国,怎么能做生意呀?二位如是要采买庄内的物品即可吩咐,要是没什么采买的,那我就不陪二位了,我这还有其它客人”。说着话,岩掌柜做出了送客的举止。
“呵呵呵,岩掌柜这是放着每年几十万两的银子不挣呀!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男子没有起身,坐在榻前继续喝着茶水,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莫再消遣我了,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光采办费用就不是个小数,我锦苑妨还真是没那么大的财力来做这生意,说着话间,岩掌柜的笑意慢慢地隐去。
“岩掌柜,我先给你10万两银契,能折抵5千匹生丝,算是先给你今年生丝费用的采办费用,年底后你再交我生丝,我再付你10万两进项,售卖你不用管,亏赚都是我的”一个宛如莺啼,珠翠音悦的声音响起。
岩掌柜顿时被这个声音所惊震,他心中惊讶的不只是这个声音的美妙和动听,更惊讶这个声音所带来的震撼,先给他10万两,年底再给货,之后再给进项10万两,还不管售卖,自己是什么都不用管,就稳赚10万两子,自己没听错吧,这天下哪来的这好事?这俩人不会是做生意的白痴吧?
岩陀三心里带着质疑和惊讶的神情,扭身看向坐在那里的妙龄女子,当岩陀三的眼光落到女子的身上时,他的心里对这个女子不由地泛起了一丝好感。
只见那个坐在案几旁的女子,虽面部半遮着青纱,看不见她的全部面容,但露出的黛眉凤眼间,却泛着微微的笑意,那晶莹的黑眸是如此得清澈,动人心神得眼光里透露着一股清秀、真诚之意。
岩陀三,咽了一口唾沫,他稳了稳心神,尽量以平复的声音问道,“姑娘,我是否没听错您刚才说的话?您说的可是当真?“
“嗬….,“她发出了一阵清脆的低笑声,柔声说道,”岩掌柜没有听错,我说的当真,这里是齐国司库府的十万两银契,你随时可以在郑州郡司库所兑取“。说完话,只见她身旁那个秀美、高挑的侍女,双手捧着一个铜牌放到了案几上。
岩陀三睁着瞪圆的眼睛和带着惊诧的神情,快步走到案几旁,躬身拿起了那个铜牌,只见铜牌上赫然雕刻着几个阳文字----官银十万两,印号兑取。
铜牌旁还有一个像是羊皮制成的小信扎,那里面应是兑取白银的印证号数。岩陀三拿起羊皮信札打开一看,心里暗道,还真是取银号数,只见羊皮上盖有司库府的大印,下角处有一个小印,上印“苍柏蜀岭”。
这两个物件还真真的是提取现银十万两的凭证!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的岩陀三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物件的真伪,心里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这一男一女,自己还真以为他们是来下套的,大凡下套的都是以小钱和小利来盘计,哪有以大笔真金白银来试探的。
但这又不符合生意之规则,哪有没见货前就交付全部货款的事,自己从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不仅如此这生意还没有风险,完全就是白送自己银子。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震惊过后,岩陀三眼中又露出了质疑之色。
正当他还在质疑这事情的不合理之处时,又听见那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岩掌柜,这单生意究竟是给你下套诓骗你,还是给你财运,你现在心里最起码能对我们有基本的信任了吧?”
“啊!勿怪!勿怪!还望二位贵人不要介意,我是谨慎过头了,商海艰险,还望二位贵人能多多宽宥”,岩陀三回过神后,赶忙说道。
“现在我们彼此能否真诚的谈一谈呀!”那位满脸带不屑的表情的男子说道。
“应当,应当!”岩陀三毫不在乎那个男子的神情和挖苦腔调,连忙应声说。
“你不相信这种好事,姑娘我是完全能体解的,换成任何人都会如此。但你不要以为这是天上掉金子砸到你了,对这单生意我可是有条件的。”那个女子笑着说道。
看看,我没猜错吧,世上哪有这般好事,果真还是有条件的,岩陀三心里暗付到后,脸上但没有表露出来,随即正色道,“姑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实际上,这个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明年生丝的生意,由我负责在北周售卖,你负责采购,每年你供给20万生丝,但售卖价格由我说了算,每年的进项咱们****开,如果你供应不足20万匹生丝,那你就将在齐国的丝绸作坊抵给我,算是赔偿,同时齐国的生丝价格也由我来定”那个女子说完后,带着微笑看着岩陀三。
哇塞!这是什么条件呀!北周的生丝原本就不易做进去,这样以来等于自己不费一分钱打开了北周生丝的商门,还凭空得来四成利润,这简直是好事,二十万匹生丝的货源这根本就不是难事,这种合作简直对锦苑妨是百利而无一害,岩陀三掩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姑娘如此让利于我锦苑妨,那你是图什么?“
“呵呵…..,岩掌柜真是会盘计,我的目的很简单,合作两年后,你们将齐国的丝绸和布绢生意让我做五成,我将北周的生丝生意让你四成。“女子缓缓地说道。
岩掌柜听到此处时,顿时被惊的张大了嘴,不由地低下头,心里暗自思付到,绕了大半圈,原来这个姑娘的目的是要齐国一半的布卷丝绸生意,但细想起来,自己这一方也不吃亏,生丝利润巨大,四成的利润已非常可观,远高于丝绸和布绢生意所获得进项,拿五成的丝绸和布绢生意换四成的生丝生意,不吃亏!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需要请示东家。
想到此后,岩陀三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沉声的说道,“姑娘的盘计虽然很好,我本人也觉得有利可图,但兹事体大,我需要思虑一下,半个月后给您回话,您看如何?“
“好,没问题,我们静待岩掌柜佳音“那个男子在一旁,拍了一下折扇,摇着脑袋,接话说道。
岩陀三看看男子,又看看那女子,只见这个女子看着这位男子,眼中充满了柔情,并笑着说道,“既然三哥都定了,小妹遵从便是“。
“呵呵呵,真是谈的痛快,好!好!“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满面笑容,拍着手轻声叹道。
“谈了半天,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是否可以告知?“岩陀三躬身作辑地问道。
“呵呵呵,岩掌柜,你将兑银羊皮上那个小方印的四字,告诉你家邺城的东家,你自会知道我们。“那个男子笑着说道。
又一次的震惊,岩陀三又被这个男子的话给惊住了,原来这两个人从起初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锦苑妨的老板,他们早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也知道在邺城,看来自己起初的确是低看了二人。
正当岩陀三心里还没有回过味来时,就见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自己后忙躬身说道,“掌柜的,中山镖局来人,要求咱们赶紧给他们提供二十匹白绢,台面上不多,小掌柜让小的取后库钥匙。“
“要这么多白绢干什么?“岩陀三带着吃惊的语气问道。
“听说中山镖局的人前日护了一个镖去洛阳,没想到被劫镖了,护镖的人都死完了,尸体马上运到了,这不先赶紧来准备白绢“,这个下人回复道。
听到这个下人的话后,岩陀三和那个下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凌厉的寒光从那个女子的眼中瞬间闪过后又消逝。
三人出了锦苑妨,缓步上了马车,只见赶车瘦弱的汉子,抽响了马鞭,马蹄轻踏,马车徐徐起动。
原本混杂在人群闹市中的一些人,也陆陆续续地收摊和赶起架子车,隐没在人流中。
九珠脸色灰白,如似寒霜一番,眼中露出了瘆人的寒光。
许久后,带着阴森森的语调,低声地向着车前面说道,“先去中山镖局,让乙速司尉速去客栈候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