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客栈也就不远,他们很快就走到了。
客栈就是客栈,这地方的气氛就要舒服多了。
门前有两头石狮子看家护院,虽说其中一头的脑袋已经不知去向,但从旁边那家伙的眼神里,也可看出它当年的威风。
头顶两盏破败不堪的大红灯笼,已经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纸皮上全是灰,火光也昏昏暗暗。
灯笼上头横着一块腐朽不堪的烂木块——这应该就是招牌——木块上写了四个暗红的大字:“赵家客栈”,想必这家客栈的店家应该姓赵。
大门和招牌一样破旧,由两扇门板组成,一扇闭着,一扇开着。从开着那扇往里看,有个老大爷正坐在柜台旁打瞌睡。
荆轲径直走进大门,朝着老大爷的方向说话:“店家,店家,快醒醒,还有客房吗?。”
老大爷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不停地揉着眼睛说:“哟!客观,这么晚才来?请问需要几间房?”
于杰听说有房,立马高兴了起来:“一间,谢谢!”
荆轲听于杰这样说,连忙修正说:“两间,谢谢!”
于杰好像有些不高兴了,对荆轲说:“为什么要两间房,我一个人睡害怕。”
荆轲说:“按理说,一间房里只有一张床,你觉得我们方便吗?”
于杰还是说:“可是我害怕。”
荆轲笑笑说:“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住两间连房,隔得很近,有事你叫我就可以了。”
于杰说不过荆轲,只好答应:“哦!”
荆轲从身上摸出两颗碎银子放到柜台上,对店家大爷说:“这么多够吗?”
店家大爷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最好的都够了。”
荆轲听说这地方的房间还有好坏之分,于是便说:“那给我们来两间最好的,顺便拿些酒菜过来,我们都还没有吃饭呢!”
店家大爷说:“保证是最好的。年轻人,我这里的饭菜都是现成的,现在正温在锅里,你看成吗?”
荆轲和于杰哪里会说不成呢?都赶了大半天的路了,肚子早就饿了,能有吃的就很不错了,哪里还会挑剔。
于杰说:“没事大爷,什么吃的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
荆轲补充到:“酒也帮我们烫一壶。”
于杰说:“我们就在这里吃,不麻烦大爷给我们送上楼了。”
店家大爷连连说:“好,好——”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还很丰富:有牛肉、有鸡肉,还有两盘素菜。热气腾腾的,于杰一看就觉得更饿了。
……
待酒足饭饱之后,荆轲侧过头对于杰说:“于杰,你累了,我先送你上楼睡觉吧!”
于杰说:“那你呢?”
荆轲回答说:“你先睡,我想和店家聊聊。”
于杰左顾右盼地打量了一下客栈的环境,然后又对荆轲挤眉弄眼地说:“这样合适吗?你聊吧,我还是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荆轲说:“好吧!”
然后他又问店家老大爷:“店家,您姓赵吗?我看您客栈的名字叫‘赵家客栈’。”
店家大爷为人憨厚,笑嘻嘻地回答荆轲:“我哪里姓什么赵啊,我姓牟,牟利的牟。这赵姓客栈本是一外乡人过来开的,可没开多久就不做了,离开了本镇。”
荆轲又问:“那既然店家不姓赵,为何不把这招牌换了,改成别的名字呢?刚才您说这是一个镇子吗?我看怎么就这么小,倒像是一个村子。”
店家大爷说:“我接手这家店已经快十年了,而这个招牌也已经用了十一年之久,没必要换的。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难道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一个镇子啊?这里名叫真武镇,你别看它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要是在过去的话,这个镇子大着呢,闹热着呢。”
荆轲好奇地问:“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不然怎么会变成这般颓废的模样?”
店家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荆轲,然后说:“年轻人,其实有些事你们不知道还要好一些,你们本就是路过,待到明日早起,走人便是。这里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好奇心有时候真会害死人的?”
荆轲不解,连忙问到:“店家此话怎么有些渗人,可别吓到我家妹妹。”
店家大爷却毫不夸张地说:“真没诓你,这里晚上不干净。对了,晚上你们就在房间里待着,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便可保你们一夜平安。”
坐在荆轲旁边睡意朦胧的于杰,听到店家大爷这样说,瞬间就睡意全无。她不停地向荆轲身边靠,两眼还无神地四处张望,好像店家大爷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就在这屋子里一样。
荆轲却不以为然:“看您说得,好像我们真就来错了地方一样,我妹妹都被您吓到了。”然后转念对于杰说,“于杰,你害怕就坐我前面来,我到要问问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于杰听荆轲这样说,马上就挪到他前面的凳子上坐下。
店家大爷又说:“年轻人,有些事不是老头儿我不说,你们知道得越少,对你们就越有利。”
荆轲说:“难怪刚才我们向镇子里的人借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开门出来,原来其中真有玄机。”
店家大爷说:“这可不,谁敢跟你们开门啊!这里的人每天很早就闭门不出了。”
荆轲更加来了兴致:“大爷您就别再买关子了,看您说得,如果真有什么不详的事情,您还敢开客栈,难道您就不怕?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店家大爷听荆轲这样一说,竟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有些灵异。
店家大爷忍住了笑,说:“老头儿我老骨头一把了还怕个啥?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于杰不肯了,拉着荆轲说:“徐叔叔,还是算了吧!怪吓人的。”
荆轲不依,只对于杰说:“妹妹若是害怕,就靠我近点。”
于杰无奈,只好继续靠近荆轲,不敢做声。
店家大爷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组织语言,然后说:
“三年前这里还是挺闹热的,可就在三年前的某个晚上,夜空中突然出现一束很美很美的光束。当时镇子里比现在热闹多了,大伙们都还没有关门睡觉,都出到院落中、街道上来看。只见那道光束离镇子越来越近,光束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
店家大爷稍微停了一下,拿出酒来,走到荆轲他们的桌子旁坐下。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荆轲,说:“来一口?不收你酒钱。”
荆轲推辞着说:“您喝,我这里还没喝完,酒钱算我的。”
店家大爷笑了一笑,并不推辞地说:“好,算你的。”
荆轲也端起酒壶喝上了一口,然后递给于杰:“于杰,要不你也来一口?”
于杰说:“我才不想喝,你们喝吧!”
店家大爷喝好酒后继续说:
“那条光束不一会儿功夫就移动到了镇子的上空,就在他刚刚到达镇子上空的时候,我们在光束的上头发现了一个像磨盘一样的东西,它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灯火,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当时并没有人觉得害怕,大伙儿甚至还使劲地追着它跑,直到街道的尽头。那个东西拖着光束一直向山林那边飞去,可就在大伙以为它即将消失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荆轲不忍好奇地打断了店家大爷的话。
店家大爷却说:“年轻人别着急,容我再喝一口酒。”
喝完酒后他继续说:“它竟不偏不离地撞上了镇子正对面的那座大山。等明天天亮了我可以指给你看,直到现在那座山还摇摇欲坠的呢!”
荆轲说:“好。”
店家大爷说:
“撞上大山之后就‘轰’的一声爆炸了,接着就点着了树林。当时火势那个猛啊,着实把大伙儿吓个半死。哪里还有功夫睡觉,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拿的拿木盆,拿的拿木桶,拿的拿木棍,拿的拿扁挑,全都一个劲地向大山里跑去。要是那场火没被救下来就好了,大不了把整个镇子烧个精光,事后都还能够重新建起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把整个镇子搞得不成模样。”
荆轲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你们看见那个‘磨盘’了?”
店家大爷看了看屋外,好像害怕什么东西听见似的,连忙起身去关门。
回来后回答了荆轲的问题:
“年轻人你是有所不知,当时我们几乎被吓个半死。当我们来到爆炸地点的时候,大伙儿竟闻到了烤肉的味道,我们就猜想那指定是山中的野兽,不幸被炸死了,然后又被火烤,所以就烤香了。可当我们渐渐将火势控制到那个玩意儿的附近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店家大爷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像当时的恐怖情形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样。
荆轲把酒递到他手上,于杰越来越有兴趣,竟毫无睡意地盯着店家。
店家大爷喝了一大口酒说:
“当时我也在救火的行列当中,我们把一块大石头上面的火扑灭后,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而就在此时,那块大石头居然移动了起来。这可把大伙儿吓得够呛,纷纷丢了手上的家伙就跑。可哪里跑得掉,很快那块大石头就追了上来,疯狂地追杀着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加上即紧张又害怕,所以就只顾着朝一个方向逃命。起初我们以为就只有一块石头在追逐我们,但我们错了。当我们被逼到一处山脚下,无路可退的时候,又出现了好几块一模一样的大石头,将我们团团围住。当时我随意地数了一下,一共至少有五块……”
店家大爷揉揉太阳穴,神情好像很紧张。
荆轲自个儿喝了一口酒,好像也在压抑内心的紧张情绪。
他问店家大爷:“大石头怎么会动,还杀害你们。”
店家大爷说:“当时我们也觉得纳闷儿,怎么好端端的石头会突然活过来杀人呢?可直到后来我们和它们屡次过招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什么石头,但也说不上名字来。反正老头儿我活到这把岁数,还从来没有见过长成那样的野兽。”
荆轲说:“后来他们又回来杀害你们了?”
店家大爷说:“可不是,回来,一直都在回来。”
荆轲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进入镇子的时候,大家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荆轲又问:“那你们怎么对付他们的?”
店家大爷却说:“小伙子别急,等老头儿我慢慢向你说来。”
于杰把荆轲的左手臂牢牢地拽在手里,表情夸张得像是要面部痉挛一样。
店家大爷输了一口气说:
“大伙儿开始绝望地哭喊起来——那种无助的绝望,是我这一生最悲惨、最难忘的经历。可事态出现了转机,突然好几道短促的光束,从中间的三块大石头后面凌乱地射了过来,都打在了大石头上。而后其中的三块大石头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那叫声就像大炸雷一般。另外两个被吓跑了,大伙儿才死里逃生。等我们平静了情绪之后,几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就顺着之前那短光束发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你猜他们发现了什么?”
荆轲立即就问了出来:“发现了什么?”
店家大爷一字一顿地说:“人——形——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