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澈兄真是好兴致,怎的这么晚了还在此赏月。”紫苏本是想着二人既然已经碰了面,总不能视而不见,这才主动搭话。
可是慕澈却像是并没有发现紫苏刚刚走来,如今紫苏一出声,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紫苏没想到慕澈此前竟然如此专注,不由将她的好奇心印上心头,询问道:“你想的这么出神,莫不是有心事?嗯,让我猜猜,月色温婉如高洁神女,我记得你如今已然年过弱冠,如此,莫不是慕澈兄有了心仪的女子?“
紫苏见慕澈没有回答,觉得自己或许是过于唐突了,连忙抱歉道:“在下唐突,还望慕兄莫要见怪。“
慕澈闻言微笑,其实他心中并未责怪紫苏,只是刚才她的一番话直击自己内心,这才恍惚了一下,“紫兄说笑了,澈又怎会如此小气。刚刚紫兄的话都说到了澈的心里,不过只有一言,澈不能苟同。“
“哦,又是哪一句。“此时紫苏见着慕澈并未生气,随好奇心又起。
“我所钟情的女子,并非温婉如月色,而是明媚如日光。“慕澈口中说着,眉眼含笑。
如此容貌却是让紫苏微证了一下,眼前的男子虽温润如玉,只是眉头之间像是有着舒展不开的愁苦,连带着整张面容都带了几分阴鸷。这样的一个人,仿佛是为了黑夜而生的,他若是恋上了白日,想必会很辛苦吧。
“哦,对了,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慕兄,慕兄可知陛下为何对那方士之言如此深信不疑。”紫苏想着慕澈毕竟是慕清的亲弟弟,慕清知道的事,慕澈想必也应当有所耳闻。
“紫兄指的可是今日在陛下的生辰宴上夸夸其谈的那个顾一?”慕澈说着,淡淡回头看了看紫苏,慕澈目光清冷,看的紫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正是,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紫苏心下疑惑,慕澈如今佚奉尚不到千石,又是从何知晓这宴会之上发生的事的。
慕澈看出紫苏眼底的疑惑之色,解释道:“紫兄不必诧异,澈虽不才,官位不高,但到底是为太子殿下做了多年的伴读,也算是陛下的近臣,这寿宴我自然去得。至于紫兄所问之事,澈并不知晓。紫兄有此一问,想必是我兄长隐约间向你透露了些内情,却不愿说明是吧。”
紫苏心下暗叹慕澈此人果然心思剔透,自己心中所想竟是尽数被他猜了去。
只是不待紫苏作答,慕澈又继续说道:“澈的兄长自幼在这长安城中长大,身份地位高贵非常人所能及,自然是知晓一些旁人无从得知的内情。只是澈却与兄长不同,澈出身卑贱,又岂会知道如此隐情呢。紫兄怕是问错人了,告辞。“
说罢,慕澈拱了拱手便拂袖离去,留下紫苏在原地一头雾水,怎的自己才说了几句话,又是合适惹得慕澈不快了。
紫苏又哪里知道是自己低估了慕澈的智慧。紫苏在这府中与慕澈同处一个屋檐下已经半年有余,慕澈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哪还看不出紫苏是女扮男装,这才与她刻意疏远。今日宴会之上慕澈看到碧落抚琴之后再未归来,再联想到当时碧落的种种神色,便猜到了碧落定然是已经知晓了紫苏是女子,并且因她与慕清的亲密举止而生气。
慕澈多年来其实一直没能摆脱内心深处的自卑之感,因而心中从未曾对碧落有过奢求,他知道碧落倾心于慕清,却并不因此而嫉妒慕清,而是希望碧落能够得偿所愿。在他眼里,像碧落那样的人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哥哥能配得上。只是如今紫苏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一切,他又怎能不恨。
紫苏此时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被慕澈记恨上了,只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刚刚质疑慕澈怎么会参加寿宴而惹恼了对方,她也是知道慕澈内心自卑,继而暗自责怪自己行事鲁莽。她也是想过要去向慕澈道歉。只是又怕画蛇添足,只好作罢。
皇帝与群臣不欢而散之后却是与顾一彻夜长谈,顾一此人敢说大话吹嘘,更是说的像确有其事一般,皇帝求仙心切,一时竟真听信了他的鬼话。
第二天一早,苏延起床后静坐良久,感到自己昨日真是被这酒力迷昏了头,竟如此轻易便信了这个方士的话。昨日种种浮上心间,苏延细细思量,立时便觉得顾一言语间有诸多漏洞,便遣了寺人杨淇宣召顾一觐见。
虽是一夜未能安眠,顾一的神态依然是神采奕奕,飘然若仙。之间他行至苏延面前,恭敬道:“臣顾一拜见陛下。”声音依旧明亮不输昨夜。
苏延昨日酒醉未能将顾一的容貌看得清楚,如今细细打量之下,发觉顾一容貌果真俊秀,且透着几分飘然若仙的气质。“你昨天曾对朕说你会那神仙术法,可有方法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啊。”
顾一听了面前帝王的话,抬首看向苏延,只见对方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着审视与不信任。若是寻常人被皇帝如此威压直视,想必是再无胆量去说谎了,只是顾一神色之中没有一丝慌张,而是从容道:“回陛下,臣自然是有方法证明的,陛还烦请陛下为臣准备些棋子。”
苏延虽不解顾一为何要棋子,但还是吩咐杨淇去拿来了棋子。
棋子拿来之后,顾一将棋子放于桌上,道:“陛下,请看。”说罢,他随意拿起一把棋子,看似不经意般取出其中两枚,置于中央。却见两枚棋子在他的操控之下时而相互吸引,时而相互排斥,此间种种形态,均是看的苏延暗叹不已。
少顷,苏延问道:“你是如何使这两枚棋子如此运动的。”
“回陛下,这正是臣习得的仙术之一,这两枚棋子到了臣的手中早已不再是普通的棋子了,而是受到神仙庇佑的棋子,因而受到臣的操控,运动自如。”
苏延不信,命杨淇接过棋子照着顾一的方式操纵,只是杨淇无论如何摆放,这两枚棋子均不受控制,只是在原地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