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欧阳胖子这不阴不阳的声音极富有震慑力,那伙计吓得一愣一愣的,低着头不敢做声。
到现在,他还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小爷?
难道是自己没有给旭哥意思意思,引起了旭哥的不满?嗯,定是这般。
想罢,他那紧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可脸上又随之浮起一丝肉痛,却很好的被强自撑开的笑容隐匿。
要是他知道前一刻还被自己孙子一般斥责的人是欧阳胖子的兄弟,恐怕他也不会如此乐观。钱并不是万能的,偏偏这世界不缺少自以为是的家伙……
那伙计谄媚笑着想将欧阳胖子请至一边。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能宣之于众?”欧阳胖子一甩袖子,冷然道。
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不能宣之于众。那伙计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很是尴尬,暗暗腹诽。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矮自己一大截的孩子,他委实提不起气来。
并不是泛滥而温柔的善良作祟,要是这东西能卖钱,他是不会吝啬的。
欧阳胖子能震摄那伙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齐东郡王,虽说他只是齐东郡王手下的伴读书童,这身份放在汉王府不见得多管用,可放在外面却能掀起大风大浪。
汉王府这个庞然大物是那种在乐安州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般的存在,齐东郡王更是汉王最宠爱的王子,所以即便是他手下的伴读书童走出去也是极具份量的人物。
恰巧欧阳胖子是个善于借势的人,通俗的说,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这也是他与余应南之间的区别。
那伙计讪讪笑着,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子,才掏出几枚细碎的银子,那是他偷偷扣下的散银,眼神里充斥着不舍,忽然他一狠心全塞进欧阳胖子的手心。
“旭哥,小人委实不知您光临小店,这点薄银不成敬意,还望旭哥莫要嫌弃,下次小人定为您准备一份大的。”
欧阳胖子掂量了下手中的碎银,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他玩味的笑道:“听说你要将我南哥送衙门,吃官司?”
什么?这个穷酸小子是您的兄弟?那伙计心一惊,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没想到他很努力的察言观色,却还是漏了一尊大佛。
“误会啊,这完全是误会呀!”
“误会?”欧阳胖子冷哼一声,一句误会就揭过去了?他若是来晚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那伙计冷汗涔涔而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欧阳胖子是齐东郡王手下的伴读,那么作为他兄弟的余应南又有什么道理不是齐东郡王的手下?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作为齐东郡王的书童,吃饭还特么付什么账?直接报上齐东郡王的名号,谁还敢上王府讨债?
那伙计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他不按常理出牌,现在自己却成了受害者,自己那个冤啊……
“南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人计较,您就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那伙计苦苦哀求。
他看出来了,这件事的关键是余应南,解铃还需系铃人。
“……”
余应南彻底无语,这伙计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倒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很好说话的。
“那个……饭钱,过段时间再给你吧,今天我是真的不方便。”余应南不好意思的说,若不是那个老道士偷了他的金叶子,这一系列的误会也不会发生。
啥?饭钱?得了,小爷,小的求您了,别在折磨我了!那伙计嘴角一阵抽搐。
欧阳胖子一脸鄙视的看着那伙计,道:“我南哥像是吃饭不给钱的人么?咱是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怎的你当咱是吃霸王餐的人?”
可不是么?您要是给钱了,哪有这些事?那伙计苦笑不得的从欧阳胖子手中接过一粒小碎银,正是他先前塞进欧阳胖子手中的散银。
他如履薄冰的送走了两尊大(wen)神,这才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走在路上,余应南还在思考。
事实上他很感激欧阳胖子,若非他及时现身,恐怕他“在劫难逃”。兄弟情深,不需要一句“谢谢”来表示心中的感激,一个眼神足以。这也是他和欧阳胖子间的默契。
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家小店?难道是默契?
余应南不解,询问欧阳胖子。
欧阳胖子神秘兮兮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鬼扯!”
“真的!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的,让他算了一卦,说你在这里,别说,还真准!”欧阳胖子一脸嘚瑟的说道。
“算命的?”余应南狐疑的问道。
欧阳胖子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的说道:“那老头有些邋遢,起初我还以为是个骗子,没承想还真是个高手!”
算命的邋遢老头?
“那个老头是不是穿着件破道袍,顶着个鸟窝头?”余应南惊疑不定。
“神了!南哥你不会也会算卦吧?”欧阳胖子一拍大腿说道。
还真是他……
余应南如遭雷劈,顿时在他脑海那个刘屠夫提着砍刀追杀的骗子,和他遇见的老道士,欧阳巧遇的算命先生豁然重叠,化为一个人。
“欧阳,口袋里的银子还在么?”余应南想起什么,急切问道。
欧阳胖子不以为然的拍了拍胸膛说道:“都在呢!”
可下一秒,他如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
“妈呀!银子呢?我的银子呢?”欧阳哭丧的问道。
这里说的银子自然不是伙计塞给他的碎银,而是他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银子。
银子是被那老骗子在算命的时候顺走的,余应南也是受害者,所以知晓。短短一天内,他们两兄弟先后被同一个骗子顺走了身上的银子、金叶子。心情自然很不爽,当下,欧阳便带着余应南去了他遇见算命先生的地方。
只是那骗子精明的很,早已人去楼空。
余应南见刘屠夫怒气冲冲的提着砍刀冲过这片街区,忽然他觉得刘屠夫没那么讨人唾弃,心中暗暗念叨着,一定要抓住那个老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