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
从古至今,衍生了各行各业,归根究底,是为了填饱肚子。
正如此时的余应南,一人一张桌,一盆馒头,一碗菜汤,狼吞虎咽。那伙计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刚开始他还有些疑虑,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七八个馒头,一般人吃的下?
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个少年饿了好几天,他用碟盛了四个馒头,一碗菜汤,放在桌上,道了声“您,慢用!”,转身欲走。还没走远,就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叫唤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少年鼓胀着嘴巴,尴尬的指了指空碟,不敢置信。
少年使劲的点着脑袋,鼓胀的嘴巴塞满馒头,嘴角不时掉落些馒头屑。
妈呀,真能吃!
他赶紧又去后厨的蒸笼里拣了一碟馒头,他想了想,换了个木盆盛馒头。
吃了些馒头垫了垫肚子,余应南这才缓了口气,不再狼吞虎咽。
“小朋友……咳咳……小兄弟,老夫可否在此入座?”
余应南抬眼,面前是一位邋遢的老道士,发髻间虽簪有木簪,但却像簪着一顶鸟窝,蓬乱且油腻。余应南倒没有洁癖,刚准备将盛馒头的木盆向自己怀里拉,再请老道士入座。木盆占据了桌子的大部分位置。
老道士却早已入了座,余应南伸出的手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愣了一会,想起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填饱,于是又吃起了馒头。
奇怪的是,老道士没有招呼伙计点餐。他半眯着眼镜,看着余应南,似若有所思,似是想什么。倘若给他配上一杆“测字算命”的蟠,那他就是街头神棍一般的算命先生。
余应南有些不好意思,老道士的目光如火一般的灼烧他那薄薄的面皮,他习惯了一个人吃饭。
也许他是在看木盆里的馒头,也许他是在看自己难看的吃相,也许他也饿了吧。
余应南犹豫了片刻,将木盆推了过去,请他吃馒头。可在他将木盆推过去的一瞬间他便后悔。
这一举动是否太莽撞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那老道士似乎就等着他发话,他嘻嘻笑着,大手一伸便从木盆里捞了两个馒头,大口嚼着,含糊不清的说着:“小兄弟,老夫见你眉宇非凡,是个可塑之才,若遇名师必一飞冲天!”
这话怎么听着像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余应南一笑置之,并未多想,他的命不好,是所谓的煞星转世……
“小兄弟,老夫看人一般都很准的”老道士的语气带着相当大成就感,让人莫名的腾起和他一般的自豪感。
“您都看过哪些人?”余应南好奇的问道。
“擎风侯的长子、长安侯的次子,还有个叫王八什么来着……?”老道士很费力的想着,可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
王八……蛋?余应南想笑,这个老道士还真有趣,这世上还有“王八”姓的?
忽然他浑身一震,擎风侯?长安侯?这些人都是朝堂上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王八……王八……”余应南喃喃念道,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说过。
“王霸道?”余应南突然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王八蛋!这臭小子当年偷了我一坛封藏二十年的女儿红。”老道士咬牙切切的说道。
“……”
余应南实在是无语,堂堂的一代宗师王霸道被人一口一个王八蛋,若他听闻,不知该如何做想。
“想不到您竟这么厉害!”余应南没想到在这小店遇到个大人物。
老道士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不足以道!”
“要不,您也给我算算?”
“不是给你算过么?”
“啊?那也算?”余应南有些发懵,算命不是要看手相,算八字,更厉害的精通金钱卦。这老道士似乎一件也没做。
“臭小子懂什么?********,大象无形,道隐无名!”老道士用食指戳了戳余应南的额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老道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余应南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您这么厉害,怎么……”
他想说,您这么厉害怎么如此落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道士仿佛一眼看穿了余应南那点小心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道老夫有一万两黄金,我要告诉你?”
确实没必要,要是他有一万两黄金,他肯定得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千万不能让醉酒的父亲知道。
老道士看着他点头,笑着说道:“孺子可教也!所谓大隐于市,小隐于野。”
“说了半天,老夫有些渴了”老道士不经意间看了眼余应南身前的那碗菜汤。
余应南若有所思的将那碗菜汤递了过去。
老道士满意的品尝菜汤,说道:“小兄弟,老夫看你我有缘,不如你与老夫结伴,共同行侠仗义,闯天下。”
老道士绘的蓝图确实很有吸引,余应南几乎沉浸其中,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生活,可那对他来讲只是一场梦。
现在他离开了王府的束缚,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如何不想?
“老先生,我有个问题。”
“说吧。”老道士点了点头。
“跟着您,有口饭吃么?”余应南小心翼翼的问道。
“咳咳……”老道士一口菜汤差点喷了出来,这叫什么问题?随即,他正色的摇了摇头,他可不管饭。
“不过,凭你的聪明才智,可继承老夫的衣钵传承。”老道士赞道。
“那您可有霓空谷老前辈厉害?”余应南听闻可做老道士的徒弟,有些惊喜,下意识的将之同霓老前辈相比。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回答。
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只是这种回答比较委婉,委婉到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却显而易见。
恰巧,余应南也是这么想的,他心中无比欢悦。
忽然外面有些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应南也不去关心,他现在满脑子的是这件令人愉悦的事。他自然没有发现老道士眉头轻挑,耳翼抖动,那种抖动极为细微。而后面色变得匆忙。
“哎哟,哎哟!”老道士忽然捂着肚子,脸上冒着滚滚热汗。
“乖徒儿,你且在此等为师,为师去趟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