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声呻吟响起,带着丝丝痛苦,又有丝丝慵懒之意。
下一刻,呻吟的主人醒了过来。
“啊……”刚一睁眼,就是一声惨叫,直透云霄。
陈子浩这一醒来,便只觉脑中胀裂一般疼痛,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佛,短短这么一会儿,被折磨了这么多次,简直就是穷凶恶极!心里将这个不晓得是哪路的神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砰!”
“浩儿!”“浩儿!”
不一会儿,房门被一下子推开,两个身影急急忙忙跑进来。
只见陈子浩盘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脑袋,口中虽不像刚才那边惨叫,却也是闷哼连连。
“浩儿!怎么了?”陈母一把抱住陈子浩,焦急的问道。
“没……没事……”他硬撑着咬牙说道。
“这还没事?”陈母眼见着自己儿子疼的满头大汗,双目充血,急得心如刀绞,“夫君,快带浩儿去找孙仙师,我给你去备马。”
说罢就要跑出去。
“娘!”陈子浩一听,赶忙叫住陈母。
原来,此刻突然发现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脑中又多了一些陌生信息,粗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怎么?”陈母顿时一停,腾腾腾跑回来,急急问道。
“浩儿哪里又不舒服了?”陈父也急忙问道,生怕孩子又出了什么毛病,心中焦急万分。
此时夫妻二人心中可是将孙云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狗屁仙师,给个修炼法诀把儿子折磨的这般痛苦,看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是却不敢说出口来。
“爹,娘,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去麻烦师父了。”陈子浩实话说道。
二人一看,儿子此刻虽然还是大汗淋漓,但是脸上却没了刚才那般痛苦狰狞的表情。
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爹,娘,不用担心,我只是刚才修炼着急了些,出了点小岔子,现在好多了。”
“出了岔子?真没事么?”陈父一脸紧张地问道。虽然他不是修道之人,却知道俗世武林中人也怕练功出岔子,一出岔子都不是小问题。
“真没事,就是练的急了点,这一缓下来,就好多了。”
“哦哦,那就好。不要急,老话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修炼也要一步一步来嘛。”陈父一听,轻舒一口气说道。
“就是,听你爹爹的!慢慢来,不急。”陈母听罢,也附和道。
“嗯,好的,”陈子浩轻轻点了点头,“那爹,娘,您俩就先回去休息,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你好好休息。”陈父陈母闻言,也点头道。
说罢,陈母将陈子浩放开,让他躺在床上,然后给他擦干汗水,盖好被子,嘱咐他好好休息,便一步一回头的出了房门。
“呼!”缓过来的陈子浩此时一生疲惫,心中却是惊喜异常。
听见父母走得远了,便一骨碌坐起来。
原来,那些令他脑胀欲裂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之前梦里那个叫做太虚令的东西的御令法诀,而且是一整套修炼之法。
这些信息量大得惊人,故而才会有之前那一番折磨。
这个法诀叫做《太上清虚决》,简称《太虚诀》。
陈子浩做梦也想不到,这份天大的机缘居然为己所得!
根据这《太虚诀》所言,修本诀,竟可一路直指罗天上仙之境,可谓骇人之极!
虽不知这罗天上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一个仙字,也足够让再世为人的陈子浩兴奋地涨红了脸!
虽然天道难求,可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寰宇之内,求仙者不可计数,而成功者却是寥寥,无数的求仙者在这漫长、坎坷的求仙路上或碌碌终生,或魂飞魄散!
即便如此,经历了几次险死还生,此时的陈子浩对于长生之道、神仙之事,已经是超乎常人的渴望,内心中一股原始的想要变强的欲望喷薄而出。
定下心来,陈子浩心中一动,按照法诀所言,口中默念一段法诀,伸出手来,一声轻呼:“太虚令!”
就见金光一闪,手中便多了一枚令牌,就是刚梦中所见的太虚令。
此时陈子浩心中也已明了,那个梦,说起来,一半是梦一半不是梦。
后半部分其实是自己意识无意中被太虚令拉入其藏身之所,就在自己眉心,印堂内三寸之地,也就是紫府丹田。
其实陈子浩心中满是疑惑,这人有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为督脉印堂内三寸,又称紫府;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气之所聚;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之所。
按照《蒙册》所言,修道之人应是先辟下丹田,行功聚气,纳灵抱丹。而这上丹田,乃是出神之所,并非藏丹之处。
看来,这一切的功劳,还得记在太虚令身上,虽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陈子浩孩子脾性一下子上来,便玩起了收纳游戏,将太虚令一会儿收进紫府,一会儿放出来。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乐此不疲,要不是几次之后便觉脑中阵阵疲倦袭来,说不定他能玩到天亮。
即便如此,陈子浩还是满心欢喜,半天没有静下心来。
此时窗外依然一片漆黑,蛙声蛐蛐声,声声入耳。
在修炼一番,看看有何收获。
按照这太虚诀所言,这修道一途,若要修得大道,逍遥于天地之外,须历经三境九品二十七阶方可,一品一难,一境一劫。
这三境为天一境、玄胎境、道果境,一境三品,一品三阶,共计二十七阶。这就是所谓的三境九品二十七阶。
此时不知自己究竟修为如何,还需仔细感受一番。
说罢,便也不再多想,盘腿而坐,无心朝天,心意空明,意牵灵气而动,行至丹田处。
当灵气行至丹田那一刹那,陈子浩感觉眉心一跳,一股强劲的灵气从紫府发出,不受控制,直奔丹田。
陈子浩心中一紧,生怕又发生什么意外,因为现在还无法内视,只能紧张的感受着体内情况。
当那股强劲的灵气奔至丹田之时,猛地一冲,只觉丹田一胀,而后像是打开了一扇紧闭百年的大门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清朗舒爽。
就在这一刹那,陈子浩突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个混沌一般的世界,里面白雾袅绕,空旷无比,他心念一动,便见这些雾气开始如水般流动环绕。
内视!丹田!两个惊喜的词汇冒出来。
他念头一转,便发现自己恢复了正常,再一凝神,神念一动,便发现自己看到了刚才之景。他有些不相信的连着试了几次。
果真如此。一阵无法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刚才还在抱怨哪路神仙折磨自己,现在就开始感谢满天神佛了。
自己这就开辟丹田,踏入天一之境,开启修道之路了?
哈哈哈哈!陈子浩心中大笑,欣喜若狂。
这一夜,注定无眠。
……
数日后,天还蒙蒙亮。
四周一片寂静,青蛙蛐蛐都已安静下来,只有晨风偶尔轻轻吹过,撩起一阵沙沙的声响,以及村口小溪潺潺流动时的叮咚轻唱。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土房只显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村子后面的落英山在已经稀薄的夜色里,安静的站着,仿佛在用心守护者这个小小的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小村落。
村口,小溪上一座石桥,是陈子浩和小伙伴玩耍的好地方,桥旁那几株高大的柳树,时常被他们攀爬、折柳,此时它们随风摆枝,应在翘首盼着旭日东升吧。
此时,石桥前头站着三人,两人各牵着一匹马,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要远行。
“娘,回去吧,我和爹很快就回来。”
一听声音,便知原来是陈子浩和父亲各自牵着一匹马,将要去县城,寻找那位孙云孙仙师。牵的两匹马,一匹是自家的,一匹是村中里正家的。
“浩儿说的是,夫人就回去吧,我们不日即回,家中一切还靠你了。”陈父点头道。
“那好,你们爷俩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陈母擦了擦眼角,说道。
“走了!”
“母亲保重!”
说罢,上马扬鞭就要上路。
“等等……”“浩哥儿,等……等一下……”
陈子浩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叫喊。
回身望去,只见两个和陈子浩一般年纪的小孩儿气喘吁吁的跑来。
一个长得比陈子浩还高,要知道陈子浩年仅十一便身高七尺,已算得上同龄“高人”了,而这个孩子竟然比陈子浩还高半个头,而且长得身强体壮,假以时日,长大成人,比不上赤膊上阵许仲康,也不输立马当阳张翼德。
他身着粗布麻衣,脚穿布鞋,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一脸横肉在他跑时竟然抖也不抖。原来是村中猎户魁首陈虎之子陈魁,仅比陈子浩小一月,话说他这名字还是陈子浩父亲取的,应的就是陈虎为村中猎户魁首这个景。
另一个倒还正常,唤作陈耘墨,也与陈子浩同岁,但比其小三月,三人中最小,身量稍矮陈子浩半个头。
他身着村里只有他和陈子浩家穿得上的丝质衣裳,这个世界几乎与前世古时相同,俗世分士农工商,商人禁着丝乃是定律,当然,家中若出仙师则就例外。而村里从商者,自然穿不得丝绸,工者农者又穿之不起,只有里正陈恺家一则三世里正,二则其子陈远知考中进士,任一县明公,自然穿得起。而陈子浩当然是沾了父亲的光。
只见他面白腮红,小山眉头配杏眼,唇红齿白颔润珠。要不是从小玩到大,猛一眼瞧见还以为是哪家小姑娘女扮男装呢。不过虽男生女相,但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陈耘墨一身本事可是扎扎实实的,君子六艺样样精通,不输于一县学府之骄子。
两人与陈子浩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同上山掏过蛋,下河摸过鱼,一同打过猎,逃过学,三人可谓是兄弟情深。
前几日陈子浩刚醒来还卧病在床之时,两人便几乎每天一趟,风雨无阻的跑来探望,恨不得抵足同眠。自然,他们也知道了陈子浩拜师孙云的事情,故而知晓陈子浩要修炼,二人才不得不每日聊一会儿便怏怏不乐地离去。
眼见两人一路快跑,小会儿便跑到了陈子浩面前。
“呼呼……学……生见过夫子!见过师娘!”二人站定,还有些气喘吁吁,先恭恭敬敬给陈父行了礼,然后赶忙转过身来看向陈子浩。
陈魁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不舍地道:“浩哥儿,你这一去啥时候才回来?”
“应该会很快吧,不过师父说要去宗门一趟,也不知宗门有多远,但肯定是要回来的!放心吧大魁!”陈子浩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陈耘墨拍了陈魁一巴掌,瞪了他一眼,说道:“说正事!”
“哦哦,”陈魁一拍脑袋,赶忙把手中包裹递到陈子浩面前,说道,“这是我和小墨存的些碎银子,还有一些肉脯,都拿去,应该都用得着。”
陈子浩下意识看了父亲一眼,之间父亲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嗯,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定会尽早赶回来!”
然后看着陈耘墨,说道:“小墨,你和大魁好好保重,回来之后咱们三个再一起上山打猎去!”
“嗯,好!”陈耘墨狠狠点着头,然后瞪了陈魁一眼,低声对他说,“让你说正事!”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你……你说!”陈魁扭捏了半天,最后把陈耘墨往前一推,自己往后一退,低声说道。
“好了!看他的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墨,你说,到底什么事?”陈子浩一看,心中奇怪,对陈耘墨说道。
陈耘墨眨巴着那双杏眼,仿佛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样,说道,“浩哥儿,如今你拜入仙师门下,自也是个小仙师了,你问问你师父孙仙师,小仙师能不能带跟班啊?我和大魁想跟着你。这也是我爹和虎叔的意思。”
陈子浩一听,心中一愣,他还真没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毕竟现在自己还只是个修道小菜鸟。想了想,便说道:“大魁,小墨,这个事情我还得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才好。不过……”说罢沉吟了一下。
两人一看,顿时急了:“不过什么?”
“啪!”“哎哟!”
“臭小子,有话一次性说完,卖什么关子!”旁边陈璟钰看不下去了,上前就是给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
“好好,我说,我说!”陈子浩赶忙往旁边一挪,急忙投降到,“我是想说,我觉得,做跟班不大好,我试着求求师父,看看能不能让他也收你们俩为徒,这样咱们兄弟三人还是能在一起。”
两人一听,喜出望外,若是能够当一个仙师的跟班,那基本就是祖坟上青烟袅袅了,但是若拜得仙师门下,那简直就是天大的造化,祖坟青烟百日不绝啊!
“浩哥儿,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陈魁大声说道,就差欢快的吼出来了。陈耘墨在一旁也是满脸笑容。
“别怪我泼冷水,”仨小孩正高兴,冷不丁陈父陈璟钰泼冷水道,“仙师收徒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老叫花子收破烂,多多益善?”
“这……”三人顿时无话可说了。
“小魁,小墨,你们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我会让子浩给你们提提这事儿,只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就是。”陈父用手捋了捋胡须,幽幽地说道,“我看呐,你们还是先回去好好温习功课,打打基础,为师回来考核。”
“……”二人一听,前半截听得欣喜若狂,后半截话便让二人的脸“刷”的一下苦了下来。
陈子浩也只能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走了。”陈父轻轻一夹马肚,当先走了。
陈子浩一见,跟母亲道了别,也骑着马跟着走了去。
说起来挺幸运,前世根本不会骑马,而此世却没有丢失掉原来陈子浩的一身技能,马术也不例外。
渐渐地,父子二人便策马奔腾起来,这方世界离奇的大,从落英村到县城,紧赶慢赶也得三个时辰左右,若不加紧,恐怕会摸黑。
此一去,天大地大,却不知命运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