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爸有一次说我了，就不吃了。”老妈说的这件事情我倒是清楚的记得，以前老妈经常低血压，有一次晕倒了，请了村里的大夫看，医生就给老妈开了很多药，瓶装，一次要喝一瓶。老妈喝药的时候我就问老妈什么味，老妈说甜的，然后她喝一半就剩一半给我。后来老爸知道了，不准我再喝，我才不喝了。
“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咱俩去卖雪糕，我骑着咱家的自行车带着你，卖了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2毛钱。路过一个庙，你问我那些土地爷关老爷不热吗？我说热，然后拿着雪糕跑过去插神像的香炉上。”
“嗯，小时候太傻了。”我低着头，这件事情已经不知道被老妈说了多少遍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有印象的就是以前家里太穷了，经常吃着黄面馒头，经常没菜吃，能烙一次大饼，都像过年一样快乐。没有蔬菜吃，卖咸菜的来了，我们买一块钱的一家人吃好几天。所以以前老妈经常想方设法的多挣钱，不过都没挣到什么钱。后来老妈帮人打毛衣，还从姥姥那里学习做老猫鞋——婴儿穿的鞋子，鞋子上绣着“王”字和老虎的胡须，外形像一只小老虎一样，正确的名字应该是老虎鞋，我们那里管老虎叫老猫，所以在我们那里这种鞋子叫老猫鞋。不过也照样没挣到什么钱，以前的日子很清苦，后来慢慢才好了一些。
“小时候我还记得咱家跟旁人家打架，你爹跟人家男的打，我跟那个女的打，你姐姐吓哭了，你在旁边傻看，你爸让人按倒了，我喊让你帮忙，你掉头就跑了，你记得不记得了？”
“啥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我记得，大概是在我上小学5年级的时候，因为家里谁都没提过，我也装作早忘了的样子。原因我不记得了，毕竟太久了，记得的是，男的骑在我爸身上打，我妈骑在那个女的身上打，我姐姐在旁边哭，我妈喊我让我去帮我爸然后我撒腿就跑回了家。后来老爸跟老妈骂骂咧咧的就回来了，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他们看见我也没说什么，然后这件事情就那样子就过去了。现在想想真后悔当年没有帮忙。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拿板砖呼过去。
“咱家最没出息的就你了，一点胆子都没有。你爸那时候都说将来不能指望你，现在也是，一年年都不在家，还好有你姐在。养儿防老，哎，生个儿子，一年年都不在家。”
“……”我该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一人能有多大能量，只能比社会所沉浮。
“还是以前好，一恍惚，你都是快30的人了。那时候你姐姐一丁点，你也一丁点，现在没想到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老妈轻轻的叹了口气。
“嗯，现在时间过得快，我也经常想小时候，现在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回想过去，初中、高中是比较难熬的，每天都要跟别人挣名次。其他的日子，倒真的过的挺快的。
“你将来怎么办？”
“我……”将来，30岁的人还能谈将来吗？我竟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就像今天正月初二姐姐来拜年，小外甥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一样，以前整天屁颠屁颠跟父母说将来长大了想干啥干啥，现在忽然发现自己早已长大了，根本就没有变成当年嘴边常说的那种人。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扔到人群中找不到，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的人。“对了，有件事要告你说？”我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我想编个故事，就像我以前经常说谎一样，我想告诉老妈何夏是我女朋友，这样老妈应该会很开心。我要卖一个官司，不能直接说，否则老妈可能会猜到我在骗她。
“啥事，笑得这么开心？”
“你猜？”我嘴角拉的更大，抖抖眉毛，做出更加调皮的样子。
“有女朋友了？”
“嗯”这个时候一定要不能全盘说出来，要让老妈一点一点的问，这样她才能更加坚信。
“哪里的？”
“厦门的，我在深圳认识的。”
然后我跟老妈你来我往的就聊起了何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后面我们怎么开始聊天，怎么一起吃饭，我们一起旅游，一起做家教，我怎么死皮赖脸的留在她家住宿等都跟老妈说了，我还说了何夏被付域追何夏的事情，不过结局不是真实的那个，是我自己编的，剧情很狗血——付域是个富二代经常给何夏送吃的送礼物，不过何夏不喜欢他，最终何夏还是选择了我。
我跟老妈叽叽咋咋的聊，我跟老妈从来没有聊的这么开心过。一个大大的谎，有时候能让两个绝望的人开心很久。
我是一个跟人很有距离的人，小时候跟老妈亲什么时候都会说。后来有心事了几乎都不会跟家里人说了。重要的事自己藏着，只有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才拿出来跟家里人朋友唠叨一下。今年霹雳巴拉跟老妈聊自己的事情——虽然是编的，但聊得很开心。
老妈还看了何夏的照片，夸何夏长得漂亮，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带回来过年。我还跟老妈炫耀说何夏的声音也很甜美，然后在微信里找了几段何夏说的话给她听。老妈很高兴，像我预期的一样高兴。
“明天能不能让我跟何夏说几句话？我想听听她的声音。”老妈问我。
“嗯……不过，她说粤语可能你听不懂。”光顾着跟老妈吹牛了，我都忘了我惹何夏生气了。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打消老妈想打电话给何夏的念头。
“她应该会讲普通话吧，我跟她讲普通话。”老妈讲普通话？我第一次听到老妈讲普通话还是我高中报到的时候，老妈送我到去邯郸四中，我算是第二次来大城市了，老妈是第一次，我啥都不懂，老妈也啥都不懂。老师儿儿，老师儿儿，政教处在哪里？老师儿儿，老师儿儿，高一2班在哪里？，老师儿儿，老师儿儿。我第一次听老妈说普通话，老妈用着超级超级卷舌的声音说着普通话，听起来是那么搞笑。我胆子小不敢说话，只有老妈不停的问啊问，如果不是因为我考上市四中，老妈肯定一辈子都是在农村，根本就不用说这蹩脚的普通话。
“嗯，好，那明天中午再打吧，她早上要上课。”拖延一刻是一刻，明天再找其他理由推掉吧。
然后我跟老妈又胡侃了些其他的事情，当然会说领导的事情，说的是胡茵怎么对我好，怎么看重我。虽然差不多都是两年前的事，经过我的胡编乱造还是蛮生动的，老妈也听的津津有味。我还跟说了坐飞机是什么感觉，在飞机上天是多么的蓝，大朵大朵的白云在窗外飘看起来是多么神奇。老妈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火车，老妈至今还没有坐过。我跟老妈说等她好了，就带她坐火车坐飞机接她去深圳带她去旅游，老妈大声的说好，一脸向往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