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宅門,我一路猛跑追上黑蛋,他抓住我的手问我:“你小子咋也出來了?”
“我是被默默那鳖孙一脚踢出來的!”我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黑蛋望着我说:“这****的恶得很,台儿荘大战时是个营長,咱团長是很是喜欢他,打仗不要命,老是头一个冲前頭。立下赫赫战功,还击毙过一个日本大佐。因得罪了汤恩伯手下的一个师长不仅把官给撸了,还差点被枪毙。咱团座费尽力气才保住他一条命,又给了一个连让他带,你别招他!有一次团长让他带三百人増援荘内,天亮撤下來就剩三十多个人,我刚发一句牢骚说这仗没法打了,这****的就把枪顶在我脑门子上,差点崩了我!”说完拽住我,说声;“快走!”黑蛋拉着我在黑夜里一路狂奔。
黑蛋拽着我气喘吁吁跑到打麦场的老榆树底下,看见十几个人围着邢雲天,有的发呆,有的垂头丧气的抹着眼淚。我和黑蛋心里便是一颤。
黑蛋咽口唾沫拉风箱似的大口喘着气,抬手敬礼,刚喊了一声:”报告長官,二等兵黑蛋奉命回报!”
振光正低着头给他長官擦脸,听见声音扭头一看是我俩,就跟弹簧似的“噌”的一下从地上蹦起來,两步迈到黑蛋面前,嗓子里闷吼一声:“快说!”
又低头看了我一眼,声音依旧的沉闷:“少他娘的罗嗦,情况怎样?”说完又从鼻腔里甩出一个字,“嗯”?
黑蛋依旧笔直的站着,身體微微颤抖着,畏惧地看着他的营長邢振光,舔了舔嘴唇,高声报告:“默子長官已寻好地方,让我回报長官知道,请長官立刻动身!”说完,右脚一碰左脚跟,又是一个军礼。
“今夜口令,“下雪没!”回令“有菜汤!”,记住没?重复一遍,报默默知道!“振光望着十几个人下着命令,狼一样的眼神凶狠地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若胆敢报错泄露军机!”他顿一下,声音冷得让人畏惧:“杀!”
“明白!”众人小声齐声回答。
振光三言两语吩咐下去,十几个兵士立马迅速行动起。没一会儿,小宋和豪垒抬来一扇门板,上面还放了一条棉被。几个人把他们的長官小心翼翼的放到门板上盖好被子,振光扭头对黑蛋低声喝道:“前面带路!”
又看着豪垒小宋道:“豪垒,你带五个人殿后,留两个在村外放哨,两个在村内游动,明白?”
“属下明白!”豪垒一碰脚“啪”的行一军礼,然后在站得整齐的队列里用拳头连杵了五个人,“他娘的,跟老子走!”说完带头率人跑开。
“小宋你带三个人追上黑蛋,在房子周围置下暗哨,明白?”
小宋干净利索的行礼,同时口中回答:“属下明白!”他站在笔直的队列旁喊出三个人,向黑蛋去的方向急急跑去。
他简捷地明白地下完命令,看着豪垒小宋率人迅速离开后,又小声命令抬担架的兵土:“快走!”
说完四个士兵抬起床板迅速前进,振光扶着担架跟着一路前行。
振光率人抬着担架一路疾行进了庄子,跟着黑蛋拐进小巷,他擦了一把前额的汗水向前望去,一座大宅门修得壮观宏伟,正中一块泥金大匾,上書“耕读传家”,檐下吊着四盖硕大的白纱風灯,在風中凄凉的摇晃着。
两扇布满拳头大铜钉红色大门业己洞开,两侧分别站着七八个人,除了默默和明祥外其余的一概不识。他刚在门街前站定,一个黑脸大汉着一身白衣笑容可掬的抱拳迎了上来,默默紧随其后。
“呵呵呵,長官一路辛苦劳顿,上房少坐片刻!”他扭头看了眼垂立在影壁墙前的十几个下人,“一群殺才,还不赶紧接过担架,伺候長官们休息?”
回头笑得弥勒佛似的看着默默和振光,“把伤号送西厢房,那里隐蔽些!”
“好说,好说,打扰刘团座了,真不好意思!”默默也双手抱拳拱手一礼笑道。
振光一摆手止住四个上来抬担架的人。
“这是我们長官,我们看护属尽职尽责,你们只管带路便是!”说完,右手摸住腰间的枪套望着刘長安。
刘長安面色一赤,尴尬了一下,但他久经世面,见多识广,立马嘿嘿一笑,复了常态,双手一抱拳:”長官说的有理,你们且听这位長官的吩咐!”
说着亲自引路,将振光默默和担架带往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