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场边的一棵老榆树下,邢雲天躺在铺好的干草上,一个士兵从农户家里寻来一条被子盖到他身上,他发着高烧,嘴角都起了水泡,梦呓般说着胡话,振光给他擦了脸,又给他额头上换了块湿棉布,小心翼翼地喂了两口水,渐渐地又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眉头皱了一下,猛然抽动一下身體,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众人围上來,振光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長官,默默带人去找宿营地了,你忍一忍,等到地方就好了!”说着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赶紧用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邢雲天呻吟着,急促地喘着粗气。半睁着眼看着抵向他的面孔,断断续续的说:“给我,掏根烟,这,这东西能止疼!”
振光小心翼翼的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他嘴上,转过头问:“谁他娘的身上有火?”
没人支声,他又问了一句,“谁有火?”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
老魏佝偻着腰走过來,脸上讪笑着,“長官,我这还有几根火些,放得不是地方,就怕長官恶心不用!”
“老魏,我****妈!赶紧拿出來,费什么****话!”振光盯着老魏骂。
老魏不敢看振光,低着头,把枪交给小宋,哆嗦着手摸索着解开裤腰带,从裤裆里拽出一个小布袋子抖擞着手解开袋子口,口朝下抖了两下。五六块银圆掉了出来,他小心地把银圆装入衣服口袋又用手摸了摸这才又抖了几下布口袋,一块油布包裏着的小包掉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展开,一盒火柴出现在大家面前。
“老魏,****妈,一盒火些和银圆你吊裤裆里,走路时蛋疼不?”振光觑着眼骂。
“我是湘西剿匪时抓的丁,快十年了,没回过一次家,指望仗打完了用这些军饷娶一房媳妇儿。这段时间一直下雨,怕火柴潮湿了才跟银圆一起放裤裆的!”老魏低着头慢慢的给振光解释。
振光把火柴拿手上,取出一根轻轻一划,嗞的一声,蓝烟过后,一朵淡黄色火苗升腾起來,慢慢的放到烟头上。邢雲天轻轻吸了一口,烟头在黑夜里闪着明亮亮的红色火光。烟气的刺激伴着猛烈的几声咳嗽,划破静谧的夜空,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鲜血随着剧烈咳嗽涌出嘴角,振光捡起烟扔掉,赶忙用棉布擦拭雲天嘴角上的血,邢雲天两眼一闭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