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争兵权北宫边章火并,献金城西凉诸事已定
“末将假借寿诞,邀边章来府上一聚,大人只消伏三五百刀斧手于厢后,待酒过半盏,末将掷杯为号,大人带伏兵齐出,一举将边章斩杀席上!”书房内外毫无一丝嘈杂声,唯有韩遂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及北宫伯玉粗重的喘息声,
气氛肃穆的可怕,
其实韩遂内心忐忑不安,他在赌,赌的是北宫伯玉求生的欲望,
北宫伯玉心中更是举棋不定,这一刀下去,可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成也就罢了,若是失败,必被边章所害!
两人相视良久,互相看出了对方内心的矛盾,
终于,北宫伯玉脸上的肌肉翕动了两下,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切齿的大喊一声“干!边章这小子既然敢做初一,就不要怕劳资做十五!文约!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韩遂心中的石头也终是落下,他长出一口气,起身拜道“大人放心!末将定办妥一切!在下这就回去准备,告辞!”
“文约!请!”北宫伯玉亲自将他送出门外。
三日后。
“司马,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何生指着远方雪地里躺着的一片血红喊道,边上的李一方才弯弓搭箭,正准备射下天上飞的一只大雁,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放下弓箭,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过去看看!”
三人策马跑到那,只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躺在血泊中挣扎,边上是一匹死去多时的马,
“司马,是个人诶!”何生呆萌的说道,
李一忍不住在他脑门上甩了一巴掌“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个人!问题是什么人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莫非是我刚刚不小心误伤到的?”
“看他这幅装束,应该是边章的亲卫才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第二狗腿杨大眼突然来了句,
“边章的亲卫?!”何生诧异道,“边章的亲卫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一就打断了他“完全有可能!看来好戏上演了!大眼!带上他,给他包扎下!我们回城!”
“诺!”杨大眼应了声,翻身下马,扯了块衣角给少年略微包扎一二,又把他扶到马上,这才翻身上马,跟在李一身后。
“大人,那少年醒了。”三人回到榆中城,李一让杨大眼找来军医止住了少年身上的血,这少年业已昏了过去,大概过了有五六个时辰,这才悠悠醒转。
十一月的天,晚的及早,也不过下午五点左右,就已经全黑了,
不过今日,金城东边韩遂住的驿馆却是张灯结彩,城中大户接踵而至,听闻自己“心腹”寿诞,边章自然不会推辞韩遂的邀请,早早的放下手中的政务,带着几名亲兵赶到城东。
韩遂免不得出门迎接,两人相互寒蝉了一会,便进了堂中落座,边章的几名亲兵早就跑的没影了,想来是去了侧席饮酒,唯有这个叫蓝玉的少年,忠心耿耿的侍立边章身侧,
“蓝玉?你也去侧席跟刘达他们喝点小酒吧!今个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危险!”边章和韩遂对饮了两樽,见蓝玉还站在一旁,不由觉得有些碍事,就像打发他去侧席,
“大人。”蓝玉还想说什么,边章早已不耐烦的挥挥手,蓝玉只好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大人这个侍卫倒是忠心啊!”韩遂打了个哈哈,夸赞道,
“忠心倒是忠心。。有时就是死板了些!”边章摇了摇头,又举杯道“来,喝酒。”
。
“哟!蓝玉,又被大人赶回来了?”刘达等人在侧席喝的正欢,见蓝玉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忍不住嘲讽一番,无他,蓝玉逢宴必被赶,他们也就当个乐子,
蓝玉闷闷不乐的坐在角落里,端起碗酒,抿了一小口,他今天心中总是有股淡淡的不安,但不知哪有不妥。
正厅中,宴饮正欢,堂上数十妙龄女子穿着暴露,莺歌燕舞,蓝玉靠在墙上听了会动静,感觉腹中隐隐有些作痛,回头再去看刘达几人,已经喝高,他心中不安更甚,但见刘达几人安然无恙的模样,还当是自己腹泻,只好出门去寻茅房。
金城不是什么大城,不过驿站的规模倒也着实不小,蓝玉也不认路,再加上侍从都去前面伺候主子去了,很快迷失了方向,只好捧着肚子,在驿站里慢慢摸索。
“恩?”忽然他见一面屏风后面,隐约有些亮闪闪的东西,“镜子?”他心想,“不像啊!”好奇心驱使下,他蹑手蹑脚的凑近了一点,
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把他吓一跳,屏风后面,竟是满满当当五百名整装待发的甲士!
“韩遂反了!”蓝玉脑中“嗡”的一声,这么个可怕的念头充斥了他的脑海,
“我得去告诉大人!”他连忙乘着甲士没有注意到他,又轻轻的准备原路返回堂中,不过幸福的武将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武将各有各的不幸,蓝玉方才挪了两部,菊门一阵颤抖,“不好!”他连忙屏住呼吸,双颊憋得通红,不过人的意志终究是不能和版本。呸,自然规律抗衡,一声悠扬,又带着浓厚气息的长鸣,响彻这片鸦雀无声的空地,
“什么人?!”屏中的北宫伯玉显然不是聋子,这么响的一声屁,自然被他听得轻轻楚楚,他连忙反应过来——外面有人!他一挥手,五六十名甲士,悄悄的走出屏风,向蓝玉扑了上去。蓝玉暗骂自己菊花的不争气,但已经于事无补,只好抽刀砍死两个甲士,乘着包围之势未成,已经跳了出去,他使出平生的气力,窜进堂中,对边章喊道“大人不好!韩遂反了!韩遂反了!”
边章闻言大惊,他自然看见蓝玉身后的甲士,赶忙站起身来,执剑在手,一脚踹翻面前的几案,呵斥道“韩遂!这是怎么回事!”
韩遂暗骂一声“晦气”忙将手中的酒盏掷于地上,北宫伯玉见了,带着五百甲士围住大堂,
“怎么回事?边章大人,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明白?”韩遂一脸冷笑的望着边章,
边章气的那剑的手都在颤抖,吹鼻子瞪眼道“韩遂!我待你不薄,为何串通外人陷害与我?!”
“在下,只是想借大人项上人头一用,为在下某条生路!”韩遂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大人的恩情,大人死后,在下必然谨记于心!北宫大人,还不动手?”
“哼哼!边章,你那天骂我白痴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北宫伯玉拿手指摸了摸刀尖,一步一步的逼近边章,两眼冒着噬人的火光,“你。你别过来!”边章吓得连连后退,颤颤巍巍的说“北宫兄。咱。咱有话好商量吗!”
“现在知道商量了?晚了!”北宫伯玉舔了舔嘴唇,也不等边章再说些什么,一刀已经向边章削来,
“误伤我主!”蓝玉在堂下看的睁眼欲呲,赶上前来,挥刀挡开北宫伯玉手中的长刀,对边章吼道“大人快走!玉为你殿后!”
边章捡了一命,迈起腿就往门口跑去,但实在是文弱不堪,才跑了两步,就被两名甲兵打翻在地,韩遂亲自捉刀赶上,一刀劈下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蓝玉被北宫伯玉缠住,脱身不得,
好在边章面对生死存亡关头,福至心灵,脑袋向后一缩,险之又险的避开这必杀的一刀,这时,刘达等人也发现事情不对,拼死将边章抢了回来,在蓝玉的掩护下,且战且退,撤到门口,早有边章心腹将领接应,将他扶上马来。
“快!快赶去南城军营!”边章上了马,心下稍安,他也不糊涂,知道北面的李林和韩遂素来关系不错,而西城则有北宫伯玉的一万羌兵,唯有南城周昌还是自己人。
北宫伯玉见走了边章,知道事情要坏忙问韩遂怎么办,韩遂暗骂了声“不愧是一白痴!”不过他显然也料到这种状况,和北宫伯玉说道“大人莫慌,我已经收买了北城的李林,大人速速赶回西城,配合我部,斩杀边章!”
北宫伯玉对他已是言听计从,自然没有反驳,匆忙的赶去西城。
边章赶到周昌大营后,蓝玉将他扶到营中做好,尽管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边章却着实吓得不亲,饶是外面已是被叛军四面围定,他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周昌将军!在下愿意突围去问皇甫嵩求援!”蓝玉见众人群龙无首,只好站出来,和眼下官职最高的周昌说道,
谁知周昌闻言大怒,呵斥道“和皇甫嵩求援?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不给我出去候着?!”
“周将军!”蓝玉顶撞道,
“出去!”
“。。”蓝玉一天内被赶了两次,胸中愈发的苦闷,心中叹道“这周昌实在是无能之辈,边章大人又拿不出个主意,出路。出路究竟在哪?!”
“不行!我得去找援军!皇甫嵩!”他把所有希望都寄予了远在榆中的汉军身上,无他,哪怕是投降皇甫嵩只有极低的生机,但眼下,他也别无选择!既然打定主意,他偷偷溜出兵营,乘着北宫伯玉等人不备,杀出重围,向东面去了。
听完蓝玉的话,李一沉思了许久,忽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心中,脸色大变,
“何生,看好他!”他“唰”的一声站起身来,匆匆往县衙赶去,
“你是说边章和北宫伯玉打起来了?”伍孚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一,后者点点头,
补充道“但最终的胜者不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那是谁?”伍孚问道,
“韩遂!”李一答道,“还请校尉拨给我两千骑兵!我这就赶往金城!否则我们将再也没有机会全歼叛军,凉州也将再无宁日!”
“这个韩遂这么可怕?!”伍孚讶然,
但李一没有和他解释,他自讨没趣的点点头,把兵符递给李一“贤弟速去!”
“多谢!”李一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等他赶到金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金城四面城墙紧闭,内外没有一丝声响,他特意绕道南门,却仍听不到一点喊杀声,
“想来边章和北宫伯玉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李一对边上的杨大眼叹道,
“司马为何这么笃定?还有北宫伯玉不是。”杨大眼问,
李一摇了摇头,答道“若是换做我是韩遂,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
“机会?”
“弃暗投明,斩杀两个叛军首脑,这等功绩若是表到朝廷,再加上有内侍为他说话,不说裂土封侯,得个太守一职也是妥妥的!”李一道,
“原来如此。”杨大眼会意,不过转念一想,问道“那司马准备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先回榆中吧!”李一无奈地答道。
汉中平六年【公元183年】7月,羌人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勾结名士边章起兵造反,金城太守陈懿被杀,凉州刺史耿鄙讨贼不利,各镇或抵敌不住,或望风而降。8月,太尉张温奉旨讨贼,方才如凉州境内,贪功冒进,未杀一敌,全军除前军俞大遒部以外,尽没。10月,车骑将军皇甫嵩携南军进入凉州,仅用一月时间,斩李文侯,败边章、北宫伯玉。11月,羌将韩遂反叛,设计斩杀边章、北宫伯玉,小黄门蹇硕备述韩遂之功,汉帝大悦,封韩遂金城太守。12月,南军抵达京师洛阳,皇甫嵩进骠骑将军,改封鄂侯,定彦平迁抚匈奴中郎将,封汉阳亭侯,苏烈进骑都尉,余众如伍琼、阎忠、张献忠等,皆有封赏,唯有功劳卓著的李一迟迟不见封赏,皇甫嵩等人数表他的功绩,最终刘宏拗不过几人,只得封了个羽林郎的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