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时之间,看不出步思浩战力的深浅,但凌逸轩也有着自己的判断,步思浩在大殿之中,避跃裂隙,也与他们两兄弟一样,纯以功法为之,纵跃之时,尽管“战迅”一路提高,但与他们相较,仍存在差距,由此窥之,步思浩的综合战力应该及不上他们,因为在这种危急时刻,还隐藏战力,可能性实在不大。
但凌逸轩唯一的顾虑是,不知道步思浩究竟属于何门何派。
按照步思浩刚才在大殿中的说法,凌逸轩排除了步思浩是在消遣他之后,只能认为步思浩是无宗无派,因为绝大部分属于某个宗派的武者,没有必要去隐瞒自己所属的宗派。
在赤升大陆,进入武道一途成为武者,路径有很多,加入大的宗派,自然是大部分人的选择,这自然是因为成名的宗派之中,有较为成熟的武者战力晋升体系,有经验丰富、战力不俗的前辈高手指教,有功法、法器、法咒、丹药、蕴法装备等各宗各派均各不一的独特资源。
自然,加入宗派,也不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在赤升大陆,习武之风盛行于世,在大陆各处的城池商市之中,也有各类功法、法器、法咒经书、丹药、蕴法装备等武者商品出售,有志于武道之人,自然也可以从这些商市之中取益,增进自己的战力。
这类无宗无派的武者,被人们称为散修武者。
在许多人眼里,各处城池商市出售的能够增进武者战力的商品,特别是功法、法器、法咒经书,皆是一些三流商品,在武者世界之中,简直是骗三岁小孩的玩意儿,依靠这些增进战力的散修武者,战力自然是三脚猫的水准。
凌逸轩暗暗认为步思浩必然是一个散修武者,所以在问及他属于何宗何派之时,步思浩才会那么说,也许他是羞于承认自己是一个散修武者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步思浩是一个没有被人挖掘到的人才,或者又有曾经求进过哪个宗派,但被人拒之门外的经历,因此对各大宗派产生了一定的抵触心理,才会说出那么妄自尊大的话吧?
为此,凌逸轩试探性地说道:“我看少侠年纪轻轻,但英勇过人,志向必然不会局限在鱼池之中,我们御风宗广召天下英雄才俊,少侠何不加入我们御风宗,一展英雄抱负?”
步思浩一愣,这调调,又是要诓人去玩命扑火的美丽谎言,极为不喜,怒道:“本少爷志在青山绿水间,岂可终日打打杀杀?不去,不去!”
因为上一世,与“星宿魔神”决一死战所导致的界域毁灭教训历历在目,步思浩虽然因为被阎血老祖逼得解开了“灵识封印”,但绝不愿再重蹈覆辙,英雄抱负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无限追求武者力量,在武者的世界里,力量便是绝对的价值取向,谁拥有最强的力量,谁便是绝对的英雄!
成为一个绝对的英雄,那要踩着多少人、鬼、兽、神的尸体才能达到?
即便有灵识封印完好无损地封存着步思浩上一世的记忆,步思浩也绝不愿去一一回忆,因为,统计尸体的时间,恐怕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所谓物极必反,上一世的悲惨结局,便是最好的例子,步思浩好不容易又重生了一次,这一世,必须好好把握才行!
凌逸轩听了步思浩的回答,顿时愕住。
要知道,在诸宗诸派之中,御风宗因行广罗策,有天助之幸,巧罗得甚多美质良才,因此宗势日渐隆盛,旭日东升之势猛不可挡,隐隐有成为武者王宗的趋势。
况且,御风宗又拥有被尊为赤升大陆七大功法之首的《绝风经》,正是被诸多身入武道一途,追求强大力量的武者觊觎之物。
故此,志在凌云入霄的武者,得列御风宗门墙正是人人梦寐以求之事。
凌逸轩绝没想到,步思浩竟会对御风宗如此不屑一顾。
所谓人各有志,凌逸轩对步思浩的解释虽暗暗起了轻视之心,但并没有再有强邀硬罗之意,似此等主动邀请别人进入御风宗而被拒绝之事,凌逸轩还是初次遇上。
须知虽是行广罗策,但御风宗召收弟子,也不是不辨优劣,资质稍差的人,绝难进得了御风宗之门,若非如此择人,御风宗也难有今日鼎盛之势。
于是凌逸轩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步思浩却又露出笑脸,对柯月雅与景文琪说道:“不知两位姐姐门中可召收弟子?本少……不,小弟惯有求学武道之心,虽无意打打杀杀,但对武道法器、法咒之学深感兴趣,常欲一窥究竟而苦无门径,今日有幸得见两位姐姐精深的法器、法咒造诣,佩服之至,诚欲拜入贵门,望两位姐姐不吝收教。”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
他虽说得理由正大光明,语雅词诚,然而一脸花痴模样,酱紫也难于掩饰这种不雅表情,目光迷离浊浊,想入非非却苦于还在清醒状态,即便是年幼无知如勾福,也看出他主人的虚伪,在一旁小声说道:“少爷,你的表情好色!”
步思浩怒斥道:“呸!你这无知小鬼插什么嘴?没看到你少爷正在办一件郑重之事?色者,人之表也!类树之皮,若不好,便要遭!你少爷的身体,自是万金之躯,岂能不‘好色’?也不用你来废话!”
此时他怀中仍抱着的小桃惊道:“相公,我们还没来得及拜天地,盟誓言,你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步思浩一惊,立即以手按其额,暗运功法震晕小桃,同时瞪大眼睛,转顾右盼,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勾福身上,再次怒斥道:“你这畜生,你看小桃对你多情深义重?连做梦都要念着你!等她一醒,你赶紧与她拜堂成亲!”
勾福听到这般梦寐以求的事情,既惊又呆,一时说不出话。
凌逸轩之弟凌逸晨此时早已看不下去,他并不明了步思浩与小桃之间的关系,对此也不感兴趣,但步思浩刚刚拒绝了他兄长的主动相邀,说什么志在青山绿水间,但立马又求拜入天心教、鸣绝峰,说什么有求学武道之心,对法器、法咒感兴趣,岂不是显对他们御风宗一门,以其名绝于世的功法《绝风经》存有不屑一顾之意?
凌逸晨怒道:“臭小子!你竟然轻视我们御风宗?”
他话音甫落,尚未得到步思浩答复,凌逸轩已拉住他,同时以传音入秘之术要他不必多言,凌逸晨自不解凌逸轩之意,但他素知凌逸轩智计、人情洞悉皆高他太多,便决定依言而行。
步思浩听到凌逸晨之言,颇觉莫名其妙,刚要回答什么,田成济已冷“哼”一声,接嘴道:“他不是轻视御风宗,是嫌御风宗无美色!”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愕然。
凌逸晨听到这话,立知他兄长适才阻止他的含意所在,默然不语,脸色竟有变为酱紫的趋势。
御风宗自然不乏美女,但他兄弟凌逸轩素不喜好色之人,必是已看出步思浩拒绝进御风宗,求拜天心教、鸣绝峰的真实想法,所以立即放弃了邀之入宗的想法。
景文琪目光一寒,众人皆感到一股明显寒意。
柯月雅羞攀脸颊,脸上桃红险触清目,怒道:“田初士!你胡说些什么?这位少侠诚心拜门,你怎么突然说出这些污言秽语来?”
田成济战力为土奴战级,在天心教中被评为初士级别,所以柯月雅对他有“田初士”之称谓,但在平时,因为田成济年纪实比柯月雅要大,所以柯月雅也会称他为师兄,此时在称呼上如此生硬,自是怒之极矣!
田成济急道:“柯师妹,你莫要被这种下作之徒骗了!你看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来历不明,善恶难辨,我们天心教岂能收这种人入门?”
柯月雅嗔道:“田初士!你怎么能以貌取人?这位少侠虽然面色怪异,长相令人同情,但是他的种种英勇作为,我们在场之人均亲眼所见,有哪一点下做了?”
旁听的步思浩听到“长相令人同情”时,暗暗冒了一滴冷汗。
田成济一时语噎,看着步思浩一脸装出来的无辜,简直气炸了肺,转头对常唯阳说道:“常修士!此人实非善类,一看便知,柯师妹年幼无知,常修士心如明镜,想必也同意我的说法。”
常唯阳其实对步思浩颇有好感,自然是因为他在殿中的种种英勇表现,但亦看出他欲拜入天心教,用心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堂而皇之,或许真是像田成济所言,是觊觎柯月雅美色,不过,他虽看起仅三十多岁,实已一大把年纪,自不愿参合到这些少男少女的暧昧事当中去,否则有失提统,亦有损身为传功修士的尊严,于是,他十分圆滑地说道:“我看这位少侠虽行事有些乖张,也颇有可取之处,他既有拜入本教之心,一切按规矩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