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思浩笑骂道:“臭老鬼!少唬人了,本少爷早就说过,你得罪了我,绝对没有好下场,现在你已弹尽粮绝,饿极无米,伤极无医,速速自刎吧,少丢人现眼,再说这些只能骗小孩止哭的鬼话了。”
阎血老祖忽然狂笑,声声若冰碎钢裂,说道:“难道你们以为老夫的‘八荒灭冥阵’仅此而已吗?你们都去死吧!”
他话音甫落,众人只觉整个大殿猛地一震!
随即,地板竟开始龟裂,数十道巨大裂缝若由地下崩出,道道深不见底,疑直通冥河鬼府!
三派七人应变神速,避免跌陷深缝,常唯阳、田成济、柯月雅各祭出灵苍剑、裂音钟、冰倾剑,御于半空。
卜秦引动天元,凝出雷云一朵,雷光四散而难逸,卜秦立于其上,若雷族王贵,如履平地。
景文琪则聚出方冰一块,观方冰薄若轻纱,脆似一触即碎,景文琪却能履险自若,冰轻而文琪若无人。
唯有凌逸轩与凌逸晨既未祭器,亦未引元,却能于飞沙裂石间行走如常,一灰一尘亦足以载其身,飘洒胜风。
天下无敌的步思浩则显然陷于巨大的麻烦之中,勾福已入武境,虽只为土奴初境,但亦足以自保,免陷于缝,小桃则毫无战力,理所当然地成了步思浩的累赘,抱着小桃,步思浩在大殿裂地之中跳来跳去,连连遇险,几为所陷,尴尬至极。
但他竟还有闲暇开口破骂:“臭老鬼!打不过就玩这种卑鄙无耻的毛招!”
此时阎血老祖盘坐在一块尚且完好的地板上,嘿嘿冷笑。
阎血老祖极为自得地说道:“老夫布下八荒灭冥阵,已有数十载,从未想有或用之日,今日是你们自己找死,休怪老夫无情!你们别浪费力气挣扎了,如今角血宫已陷入‘八荒冥境’,老夫以七彩蛇为阵眼,即便是大罗金仙在此,也绝难逃脱!”
步思浩见他说到七彩蛇,登时狂笑不已,得意说道:“你那破蛇早被本少爷送上极乐世界去了,少拿出来唬人!”
阎血老祖一听,大惊失色,脸上本有血凝腥饰的狂傲,此时顿为惊讶所毁尽。
他说道:“你,你胡说!以你之力,岂能奈何得了七彩蛇?”
阎血老祖刚说完,此时才注意到也在殿中跳来跳去的勾福,又说道:“勾福!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师兄呢?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擅离法阵室,此事过后,我必让你偿尽苦头!”
阎血老祖本就极具威慑力,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勾福更惧,心中惊慌,嘴上更乱,说道:“不关我的事啊!师兄是少爷杀的,七彩蛇也是少爷杀的!”
阎血老祖听到此话,状若石雕为人碎,前一刻的张狂,此刻倾作槁死灰。
场中众人均不知道,他的“八荒灭冥阵”具有崩山倒海之威自是不假,但这仅是表面,此阵真正的恐怖之处,是以法阵秘力将整座角血宫陷入“八荒冥境”,与世界暂时切断联系,“八荒冥境”内部则不断自我毁灭,直至法阵秘力耗空为止。
只要阵眼不失,决计无人可冲出“八荒冥境”,离开角血宫。
然而,阎血老祖自然没有料到,作为阵眼的“七彩蛇”竟会被日前掳进角血宫的步思浩弄死,虽不明细节,但他见勾福这样说,已无怀疑,一时心如死灰。
没有阵眼的“八荒灭冥阵”,充其量只不过是惊天雷,芝麻雨而已。
便在这时,一块千斤巨石当空直坠,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阎血老祖头上!
阎血老祖连吭也没吭一声,便被巨石压没,连他所坐之处,亦不复存在,连着巨石,同陷深深地坑中。
而这一块巨石,只不过是殿顶坍塌倾崩的序曲,众人仰观,只见大大小小的碎石参差雨落,若银河坠落九天,腥风血水混杂其间,疑是冥海灌神州!
三派七人俱再张护身罩,以抗落石。
而步思浩尚无张护身罩之能,抱着只会弱弱惊呼的小桃,逾加狼狈不堪。
但三派七人见他出现至今,或硬碰硬,与阎血老祖针锋相对,做口舌之争;或施暗手,予阎血老祖以致命一击;或料算如神,预先破了八荒灭冥阵眼,招招犀利精准,视角血宫重重危机于无物,戏弄阎血老祖如三岁小孩,简直是高深莫测,难窥根底。
此时虽然见他狼狈,但未必不是有意显拙,不愿示技于人,须知在赤升大陆,高手如云,这一做法并不稀奇,因此,竟无一人有出手相助,急人危难之意。
自然,无敌于天下的步思浩,亦绝不会作求救于人这般丢人之想,相反,他一番纵跳躲闪之后,竟然越避越灵活!
因为汇聚了他诸多修炼奥义的修炼核心,此时触发出了“适修”这一奥义,他的“战迅”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增加!
但值此之际,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点,只欲尽快脱险而已。
因为此刻,顶塌地裂之势更急!
他对躺在他怀里的小桃说道:“小桃,出口怎么走?”
小桃却没立即问答他这一问题,而是痴痴地说道:“相公!你好神勇!”
步思浩顿为之气结,状若欲哭,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说怎么出去,大殿要塌了!”
小桃咂咂嘴,说道:“好吧。”
于是,在小桃的指下,步思浩抱着她,依其所指而行,幸好塌陷之处,即以大殿为最,其他各处,尚不严重,似乎刚刚开始顶崩地裂式的损毁过程,故此,逃出角血宫倒颇为顺利。
而勾福也随后跟出,他自是没有步思浩的“适修”神技,显得极为狼狈,气喘吁吁。
三派七人入宫之时,未曾想到过阎血老祖竟会发动这般惊天动地的自毁式绝技,若无步思浩几人引带,未必便能顺利出宫,须知阎血老祖列法布阵之能,极为精堪,是以一座角血宫,占地面积远不及皇宫龙城,但穿行其间,竟似千曲万转,无有尽头处。
但此时随步思浩而出,反倒比他轻松得多,这自然是因为三派七人的战力均比步思浩高上一截。
然而,三派七人并没有因此而轻视步思浩,除了田成济适才被步思浩在殿中喝止时,见他出言粗俗,竟将自己惯用的法宝“裂音钟”称为破钟,一时生出敌意来。
三派六人反倒觉得步思浩有些高深莫测,他怀抱一女,在大殿裂地之中避跃,初时极为狼狈,后来又越避越灵活,“战迅”越来越高,若将他也视作功法武者,与凌逸轩兄弟两人对比,也未见逊色多少,故此一时难辨其战力深浅。
在赤升大陆,各宗各派人物,自然也均有自己一门秘而不外传的窥探别人战力的方法,虽然比不上步思浩的“矫龙窥奥”,但窥探战力的效果也不会很差,不过步思浩刚才出手偷袭阎血老祖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自然也没有人去窥探他的战力。
众人站立在角血宫前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再观角血宫,只见漆黑的外墙,肃煞神秘尽去,黑洞裂痕始出。
暗红道道,原为饰墙朱丹,现已化夺命腥血,葬一代魔头老骨。
毒鼎汤,无肉骨,怨祭角血万千无名魂。
壁齐砖整浩然宫,山摧石毁妖孽仔,空害人,徒祸世,威震歧山老弱妇孺,融为泥,碎成沙,鬼神彻怒土崩瓦解。
不到片刻,诺大一个角血宫,竟整个崩塌内陷,如同宫中忽然有什么神秘力量作为吸引核心,构筑角血宫的黑石砖、红饰墙,不知已历多少岁月风霜,蓦然间却软如豆腐,毫无抗力,尽为所吸。
这恰巧应了步思浩日前怒慑阎血老祖之危言,但此刻他反倒对角血宫的崩塌毫无兴趣。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被柯月雅与景文琪所尽吸。
适才在大殿之中,他实已暗暗略窥两人,深为所动,不过大仇当前,他还是以谋算阎血老祖为先,此刻阎血老祖一旦与角血宫同陨,他急急掩埋的色火,早烧穿皮肉而出,苦再无为炙之物,焰空空燃烧。
只见柯月雅一身紫纱轻,黄丝腰带更纤身,绿鞭碧入草,柳发飘微,无风自袅袅。
目清清,横似桃花,侧若丹凤,映明月新新。
樱唇太娇羞,不敢语浮情,尖鼻却小傲,谁敢轻?
而景文琪则白衣藏尽冰霜意,更有雪带束严寒。
飞雪漫天,冰河冻江,叹怜蓝发娇落冷。
鼻挺如雕,似欠精工,断魂眸一视,始知为天工神画绝尘笔,凡俗拙难识。
步思浩目光游转不定,一时被柯月雅一身贵雅之气所吸引,一时又叹绝于景文琪的超凡绝俗,不禁一声叹息,竟不知应当为谁畅叙悠情,为谁伤心落泪。
他这一叹,三派众人皆惑,因为据适才殿中情形所观,步思浩悍勇无双,兼且急智过人,面对令人闻之色变的阎血老祖,尚能谈笑风声,戏若小儿,如今人陨宫毁,可谓事毕功成,己方也未有一人受伤毙命,十分圆满,他反倒长吁短叹起来,实令人费解。
此时,凌逸轩对步思浩已颇有好感,便问道:“少侠何以哀叹?”
步思浩正在痴痴遐想中,被这么一问,顿时呆住,他脸皮虽厚,但此时亦不便突然发花痴,道明心声,于是在急思之下,胡乱说道:“阎血老祖一代老魔头,竟然就这么玩完了,真是可惜可叹!”
他这么说法,简直较此前与阎血老祖针锋相对的他判若两人,场中人几乎都愕住,唯有柯月雅又是掩唇“噗嗤”一笑。
步思浩本人顿觉这说法骗鬼都难,索性走近塌陷之势已尽的角血宫,在残石中寻出一块还算方整的石板,搬到一旁,浅浅插在山土之中,又找了一块有棱有角的尖石,在石板上刻道:“阎血臭老鬼之墓,本少爷步思浩怜敬”。
字迹歪歪扭扭,一方面,是因为他重生于此世,时日尚短,对赤升大陆的文字才初学数月,另一方面,即便在上两世,他的字也是狗爬屎的水准。
旁边众人阅之困难,看了老久,才弄清楚他刻的是什么,均为之汗颜,同时,对于这等天外来客一般的墓语,亦很难发表什么评论。
凌逸轩虽与步思浩仅初识,也只在大厅中短短共处,但见他目光卓绝,竟能一语指出自己两兄弟所戏使的“凶鹰煞”缺点,对他颇为赏识,召揽入御风宗之心顿生。
凌逸轩两兄弟所共施的花俏“凶鹰煞”,本是两兄弟自行变化之技,徒乱人眼目,只对战力本不及他们的武者或有奇效,对战力高过他们的武者自是儿戏,凌逸轩对这点亦有自知,但他为人爽朗,故此,也不着恼步思浩当面指其缺之鲁莽。
御风宗此时声势日渐隆盛,正大肆招揽人才。
他见步思浩适才在大殿之中,勇武过人,对杀人成狂的阎血老祖丝毫不惧,又在众人均料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了阎血老祖致命一击,真可谓是智勇双全,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凌逸轩为人豪爽,也喜欢广交天下英雄,非常喜欢步思浩这种性格的人,有心邀请他进入御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