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垭小学,在本书的《读书的路》章节中曾提到过。但我觉着还是要单独写写她,以告慰我的青春和童年。
桃垭小学在我的记忆力是一个深深的烙印,磨灭不了。这不仅仅是我的童年母校;还曾经是我甩开农具的第一站,尝试了教师的职业;后来又为我搭建了婚姻初恋的平台,于是在这里献出我的初吻,演绎着卿卿我我的火花浪潮。
真的,桃垭小学,我摆脱不了对您的初恋。
因为我有很多在这里打下最初的基础,经历最初的磨砺摔打,学步人生。识字、算数、画画、游戏、唱歌、演戏等等,启蒙并不断转动着我的脑子。
桃垭小学是以我们那儿行政村的名字而命名的。她的早期,是利用郝家祠堂作为校舍,只有两三个教室、两三个老师。所以她不是一所完全小学。
郝家祠堂即我的桃垭小学,座落在我们那丘陵地带的一个半山的平台上。平台的西面紧贴着山,其他三方的下面,是一个长长的宽敞的大湾峪,叫“郝家峪”。这个山峪的源头来自那武陵山脉的主脉系——九龙寺。一条小溪流蜿蜒连绵地流经郝家峪,后又七拐八拐地通向澧水河。是一种来自于大山小流成河归海的趋势。而半山腰的郝家祠堂,则像是一只山坳间展翅欲飞的金凤凰。
我家离郝家祠堂这所小学不远,但上学的小路径很是风光。
行步在田埂道间,沿着小溪流弯弯拐拐地逆流而上,一丘丘稻田,阶梯式的躺在那里,张网似的接纳着当地人儿播撒的一季节一季节的种子,孕育着庄稼郁郁葱葱地成长。
溪流的两岸是群山环抱,山上松林青绿挺拔耸立,迎着雷雨风雪或是向着雨露阳光。
走累了,可以在实木青瓦搭建的亭子桥上歇歇脚乘乘凉,还可以欢喜哗哗的小水流撞击桥墩的水声。
路过像月儿弯的石拱桥时,我往那儿一站,沧桑的拱桥和稚嫩的儿童形象地告白了历史和未来。我也好像站在坚实的肩膀上,仰望着蓝天。
我走在这条小学的路径上,就如同走在画里、诗里,学校也就在那画里、诗里了。
虽然这里的校舍陈旧简陋,瓦面和墙脚爬蔓着青苔,课桌缺角断腿,但校园里传出的书声却是那样的浓烈。下课后的课间活动更是丰富多彩,有把山坡当滑梯的,有在树枝挂秋千的,有丢手绢儿的、跳房儿的、抓子儿的,五花八门,其乐融融。这样的小学虽然离校园的文化氛围还相去甚远,但看得出,她更能激活儿童们的天真,放飞儿童们的梦想。
后来,桃垭小学虽然几经搬迁,但校牌始终如一。就在20世纪的60年代末期,随着完全小学五年制在农村生产大队的普及(行政村),郝家祠堂的两三间教室,已容纳不了五个班级。桃垭大队只有另择新址迁校。于是选择全村较集中的一个山顶坪地新建了一所完全小学。
红砖青瓦山林间,静岭悄然书声来。
这的确在当时能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但还是很粗糙的校园。山顶的校园没有围墙,冬天的风,轻而易举地剿过教室,发出一波又一波“呜呜”声。因而也就会搅乱儿童们的书声。操场既不宽敞也没有围栏,课间休息时,打球的学生稍不留神,球“梭”地一下滚下了山坡,等两三个同学争先恐后风一般地追下山沟把球捡回来时,教室里早已上课了。因而也就影响老师讲课的进程。操坪的泥地被同学们活蹦乱跳中扬起了尘土,日复一日地漫撒在校舍的墙面和窗几,像一层厚厚的很不规则也不均匀的深黄色涂料。因而也就给学校增添了没有必要的涂脂抹粉。但是,当时的老师和学生,已经很满足这里教与学的环境了。
1973年下半年,我被大队党支部从林场调到这里来教书(民办教师)。这是我第一次以教师的身份又来到了我的这个母校。还让我有了终于逃脱农活的欣慰。那一年和我一起进这个学校的还有一位民办老师,是早几年前公社农业中学毕业的学生。加上以前就有的四名老师,这样,这所刚开办五个班级的学校就有了六名教师。那时农村小学教师大多是民办的,我们六个教师中就只有一人是公办老师。民办教师靠大队记工分拨给这名教师所在的生产队,由生产队按工分依据年终决算,再分给这名教师全年的粮食和其他的一些收入,以保证其吃饭。另外国家还发给每人每月5元的生活补贴。这就是那个时代民办教师一年的收获和待遇。我们这些教师学历水平也不高,除了我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高中学历外,他们都是初中学历。也没有经过教师职业的任何培训,实际上就是高年级的大人教低年级的小孩,教学水平完全靠实践经验积累。我到这所小学报到后,校长安排我担任了五年级(毕业班)的班主任。主课是五年级的语文,副课是全校各个班级的音乐和两个班级的美术。这对于我来说,任务还是比较重的。语文,我是按照课本教下来了,但对它的传授的水平是无深浅的,所以我的宣讲肯定缺乏深度。音乐和美术还没有教材,我只有靠在现实中去收集并施教。讲课对于我来说不存在什么障碍,但班主任当的就没有威信。因我真还镇不住那帮调皮死了的学生。也许是我刚刚步入成年,拿不出一个大人的威严吧?
总之,老师,难当!母校,我让你失望。
第二年春开学不久,我便离开这所学校,被公社(乡政府)调到文化站去了。幸亏调走,要不然我不知道会带出一帮什么样的学生。
拜拜!母校,我以一个教师对您的初恋。也以“育不成器、误人子弟”而自责,借机、乘早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我走后,我在高中时的两名女同学又先后被按排到这所学校来教书。这,似乎有意让我逃不脱我对桃垭学校的情缘,给我以后再一次亲昵我的这个童年母校埋下了伏笔。
果不其然,六年后,远离家乡的我,回家探亲了。可又鬼使神差地钻进我的这所母校——桃垭小学,和其中的一名女同学玩起了谈恋爱的游戏。
当学校屏蔽了书声,放飞了学童;当太阳悄悄向山那边隐藏,月亮在这边山岭的树梢闭羞着眉缝,我给了这片校岭的夜幕得意的飞吻。接下来我便主动地热烈的情不自禁的向我的恋人献出了我的有史以来的开天壁地的神圣的初吻!就像初吻这所学校一样,那么激情!那么缠绵!
桃垭学校,您不仅润育着我的知识,热身着我走向社会的实践,现在又润育着我的青春爱恋。
当然,这种恋爱游戏也只能在月下,而日下,我没有转移孩童认字的视线,也没有敲响学子伏案的沉静。学校的神圣,我不可侵犯。我的爱恋说是游戏,那也是认真的,只是婚姻没能稳固。但我不怪您:桃垭小学!
2000年以后,桃垭小学又进行过一次搬迁,当然校舍更好。因生源越来越少(国家计划生育政策造成),这里又不是一所完全小学了。到现在,桃垭小学虽然不是桃李满天下,但她对这个村也是一座文化丰碑。而且继续在这块土地上播撒着文化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