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梁晨提着行李箱和一脸不高兴的遥遥回到老家,梁薇揪遥遥的脸蛋,“臭小子,谁惹你啦?”遥遥“哼”了一声气鼓鼓坐在沙发上。梁晨无奈笑笑,梁母提过行李箱,“晨晨,回来就好。”梁薇脱口来了句,“姐夫没陪你回来?”梁晨表情尴尬,连忙帮老公打圆场,“你也知道他生意忙。。”继而转开话题,“妈,厨房需要帮忙不?”
梁薇立在厨房门口看两个女人忙前忙后,感觉梁晨又消瘦了不少,“姐,姐夫是虐待你娘俩儿咋的?”问得梁晨无法回口。梁母一记白眼,狠掐梁薇,“死丫头,快端菜出去!”梁薇“哇哇”直叫,“哎呀亲妈,痛也!”不情愿端菜出去后,见遥遥一人在客厅茶几上做作业,凑过去,“遥遥,在做数学作业呢。”遥遥关上作业本,塞进书包,进了卧室。梁薇憋住火气,不和小孩子斗,生气伤身。
晚上梁晨和遥遥早早回卧室睡觉,梁母轻轻把门关上,“薇薇,你姐他们睡一个房间,你晚上就和我睡。”梁薇边吃水果边看偶像剧,“不,我要和我老姐睡去。”然后给梁母做拜拜手势,准备蹿进梁晨房间。“谁让你今天掐我呢!”梁母一拍梁薇脑袋,“死丫头还挺会记仇!”
蹑手蹑脚钻进被窝,梁薇抱住梁晨,“姐,睡着没?”梁晨睁眼,黑暗中伸手摸梁薇。梁薇抱得更紧了,“姐,我们有多久没睡在一起了?”梁晨就数着,从为人妇开始,已经很久很久。“姐。。”“嗯?”梁薇不知该不该问,纠结了一晚上。“你和姐夫离婚了?”梁晨身子下意识颤抖,不说话,眼泪开始无声留下来,浸湿枕头,梁薇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拍拍梁晨后背,“姐,没事,你还有儿子,还有妈,还有我这个聪明妹妹!”“薇薇。。”“嗯?”“这件事先不要和妈讲,我怕她担心。。”梁薇“嗯”地答应了,抱紧梁晨,慢慢睡去。梁晨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这段失败婚姻,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当年年轻冲动赌气,嫁给了不适合的男人。这是咎由自取。
大年初三,梁薇被梁母“分派”到酒楼吃喜酒,平日最讨厌各种婚礼喜宴的梁薇,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妈蛋,这鬼天气还有人结婚!
写礼之后,梁薇被带到一个桌子旁坐下,看看四周,旁边就是婚礼红毯,前面的台子上被爱心和气球装饰,梁薇不认识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难得去问七大姑八大姨的,坐在位置上玩手机。“请问。。”梁薇抬眼,朱谷立站在她面前,只是,好像。。好像朱谷立先生瘦了些,比上次梁薇见到他的时候。梁薇没想到在别人婚礼上还能遇见朱谷立,可算有个熟人了。“欸,朱谷立!好巧唉!”朱谷立轻轻笑了,在梁薇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梁薇自从上次朱谷立救过自己一回,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所以并没排斥。“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朱谷立绝对瘦了!梁薇心里一直想着。“新郎是我一个好哥们,你是新娘这边的还是新郎这边的客人?”被朱谷立这么一问,梁薇自己也不大清楚,她的母亲大人概是觉得人只要来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才未告知她。“可能是新娘这边。。”梁薇看着前面新娘新郎的大海报,“也有可能是新郎这边。。”管他哪边,人到礼在就够了。梁薇觉得今天是吃错药了,竟然对这种问题进行了回答!
现场的灯光暗下来,所有的光聚焦在婚礼红毯上,伴着婚礼进行曲,新娘挽着父亲,款款而来。梁薇到抽口气,心里莫名伤感。父亲把新娘的手交到新郎官手里,就像是神圣的对接仪式,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朱谷立不经意看到梁薇眼角湿润,这个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轮到抛绣花环节,梁薇被挤到前面去,一大堆未婚女子发疯似的,梁薇不屑看着这群结婚狂,想往后面挤,却无缝可钻。“一,二,三。。”数完,新娘的绣花以抛物线的行径准确无误落入根本就无心抢绣花的梁薇手里。梁薇傻眼,马上把绣花扔给旁边的女子,旁边的女子兴奋地举起绣花,似乎在告示在场的所有人,下个结婚的,就是她。梁薇松口气,从台上下来,揉揉被挤疼的手臂,撞上朱谷立的眼神。“有那么讨厌结婚?”梁薇耸肩,“婚姻是坟墓。进去了即使你心脏还跳着,但还是死人一个。”老妈和姐的婚姻恰是最好的论据。朱谷立错愕看着梁薇,对她的好奇愈发强烈。
“回城一起吃个饭吧。”最后的分别,朱谷立对梁薇说。
季父季母的墓碑挨着,季常恩来的时候特意在超市买了瓶老白干,在季国礼墓碑前洒上,“我爸生前最爱喝这酒,酒量特好。”黎陌静静看着墓碑上季国礼的照片,听季常恩讲话。“你倒没遗传到你爸这点。”黎陌打趣道。季常恩回忆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摸着季国礼的照片,“爸,你在天堂过得好吗?胃还经常不舒服吗?”黎陌鞠躬,“季叔,我来看你了。。”
处于悲伤状态的季常恩精神恍惚,坐在墓碑前一个人说着话。黎陌把她拉起来,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擦她身上的泥垢,季常恩突然抓住黎陌的手,“我答应我妈要给她带口红的!”然后在身上到处找。黎陌摇醒季常恩,让她平静下来。季常恩确实好很多,但被黎陌摇得头晕,按住太阳穴轻揉。
“每年我来,他们墓碑前都会有束花,应该是学生还记得他们。。”季常恩坐在石凳上,看着不远处的墓碑说。
黎陌看着季常恩,“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父母的死并不是因为泥石流。。”
季常恩扭头,不解,疑惑看着黎陌。“你怎么知道泥石流?”印象中,自己并未向他提及。黎陌愣了下,“上次在你家你讲过。”说得好像真的一般。季常恩信了。可能是自己忘性大。
“当年我还小,才12岁,交通局那边告诉我和外婆我爸妈是遇上泥石流丧身的,找到尸体的时候我妈手里还抱着一个书包,那是她准备送给那个孩子的。。可是你看那个孩子,后来从来都没来看过他们。。”黎陌始终知道,季常恩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那个叫“虎子”的人。
从公园回来,渔渔一直咳嗽,还说头很痛,把季常恩外婆急坏了,见着黎陌和季常恩,马上反映情况。“这孩子怕是感冒了。”黎陌蹲下身询问渔渔的身体状况。渔渔指着脑袋,说里面像是有虫子,把季常恩吓到。黎陌抱着渔渔在季常恩的带领下赶到县医院,检查出来只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这几日早晚温差大,孩子容易感冒,问是打针还是吃药,渔渔立马哭着闹着要回家。黎陌拉下脸对渔渔严肃,渔渔哭得更凶,季常恩摇头,抱起哭得伤心的渔渔,轻轻安抚她。
“渔渔,季老师最喜欢听话的乖孩子了,渔渔是不是乖孩子呀?”渔渔收住泪水,点点头。“那渔渔,季老师给你唱歌,让漂亮的医生阿姨给你打针好不好?”渔渔还是怕,季常恩继续温柔地说,“渔渔,咱们上次不是打了针吗?那次渔渔可勇敢了!”终于说动渔渔打针。
黎陌在一边感激地看向季常恩,这个时候的季常恩,特别好看。
“孩子都吃软不吃硬的,黎爸爸。”打完针,季常恩对黎陌笑道。黎陌有些惭愧,但还是回应性地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三口呢~”张医生写药单的时候冒出让季常恩和黎陌极其不好意思的话。“张医生说笑了。”季常恩红着脸不敢看黎陌。
黎陌取药时间,张医生又开起季常恩玩笑,“小恩,咱俩可是发小,喜欢人家就主动点,现在女追男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季常恩示意孩子在这,不要说这些,害羞地低了头。
以为渔渔睡了,结果渔渔突然睁开眼睛,对季常恩说,“季老师,你喜欢我爸爸?”季常恩连忙摇头,连连说着没有。这孩子!
“渔渔,让你季老师当你妈妈好不好呀?”张医生逗渔渔。季常恩瞪她,这哪儿跟哪儿呀!
渔渔认真起来,“不行的,渔渔已经有妈妈了,不能要两个妈妈的。爸爸说小孩子不能贪心。”
张医生被渔渔的回答逗笑,给了季常恩一个眼神。
季常恩心里空空的。
出租车上,黎陌看季常恩不对劲,问是否有事,季常恩看着不肯让爸爸抱赖在她怀里已经睡着的渔渔,“黎教官,你有过给渔渔找新妈妈的想法吗?”黎陌一惊,他不知道季常恩以平静的口吻问出这个问题的初衷,假装咳嗽了几声,“渔渔还小,暂时没这想法。。”“那有想法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第一个告诉我。”季常恩别过头,闭上眼睛。黎陌伸手想摸摸季常恩头,伸出一半的手,又慢慢放下。出租车上,安静得只听见一曲《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