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叶天恨才从昏迷中醒来,他只感觉头昏脑胀,睁开眼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并没有出现大洞,心中才稍安。
他艰难的坐起身来,环顾了四周,却是陌生得很,心下便想:“我这是死了么?难道这就是地府吗?”
一连串的问题涌至脑际,使得他一阵眩晕,于是赶紧用手扶住床沿,免得跌倒在地。
那日异变后,叶天恨被柳逸南带到碧云峰上,说是要好生照顾他,可是在场之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柳逸南在怀疑叶天恨,怀疑他是来祸害太乙门的奸人,怕他给跑了,所以才将其带到碧云峰派人严加看护。
因柳逸南的掌门身份,穆天涯心有怒意,但也也做不得什么反抗,只得任他做主,任其将叶天恨带去了。
叶天恨刚发出声响,屋子就破门而入一个年青弟子,其身肩还站有一只拳头大小的火红小鸟,扑腾着翅膀,就像是跳跃着的一团火焰,十分惹人眼。
叶天恨见有人进来,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
此人叶天恨到是认得,正是三年前带自己入山的众人之一,那王启书口中的三师弟,李不凡。
除去李不凡肩上那只火红小鸟外,只看其人,约莫二十一二岁,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却无任何出众之处,到也看不出有何等不凡。
李不凡乃一心急之人,做事有些冒冒失失,说话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因为这点可没少挨骂,但李不凡并未因此而变,依旧我行我素,时间一久,各位长辈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偶尔提一下。
李不凡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叶天恨看,心下却想:“这么一个小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能耐的样子,就连我都感受得到他体内无丝毫真气,又怎么可能做出那天的大事情呢?
该不是师父老糊涂了吧!竟会怀疑是他。况且师父也曾说过,这叶天恨根本就练不得仙家法诀,其资质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平庸,看来师父真的是老糊涂了?”
想了好久,李不凡也没有想出为什么来。。
见李不凡一直盯着自己,叶天恨颇感尴尬,便清了清嗓子,问道:“李师兄怎么了?”
听得次话,李不凡有些吃惊,脱口道:“你认得我?”
或是发觉自己有过失礼,他立刻装模作样的整了一下一袖,咳嗽了一声,像是要在这小师弟面前树立威严。
叶天恨见他这般动作,忽然又想起了大师兄的身影,心里莫名升起一阵亲近之意,赶忙下床,拱手回答道:“回师兄的话,天恨上山之日,在弘德殿上我听过掌门唤过你的名字,我便是记得了!哦,对了师兄,我这是可是在碧云峰?”
貌似李不凡对叶天恨的恭敬大为满意,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的问话,当下便坐在靠墙处的一把椅子上,和声道:“来来来,师兄问你个话。”
还未等到叶天恨答话,就开口道:“那日在千寻峰上,可是你吸走了所有灵气?”
听罢,叶天恨心下大惊,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那日的行为竟然吸走了所有灵气,虽然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但从李不凡的语气来推测,这肯定是很严重的。
叶天恨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李不凡又朗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可能是你呢?你这等资质,无论如何都是引不得灵气入体的,那日之景,怕是师父他老人家再修个百八十年也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就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还要来寻问你?”
李不凡只顾自己在说,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敬,也没有注意到叶天恨此时阴晴不定的脸。
说罢,李不凡抬起头,见叶天恨正低着头,还以为是在担心师父的寻问,便安慰道:“叶师弟,不用担心的,待师父问到,你只需说明当时情况便是,师父一定不会真的认为是你的。”
说着,便起身,拍拍叶天恨肩膀,道:“好了,你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端些饭食来,顺便告诉一下师父说你醒了。你放心,我会帮你说情的!”
李不凡说罢,又向门口处两位同门交代了一下,便是走了。
叶天恨回了一句“谢谢师兄”后,在屋子里来缓缓地踱着步子,一边回想着刚才李不凡的话,一边在盘算该如何回答掌门的问话。
看这架式,就能够想到掌门是多么重视自己,派人严防,怕是防止自己跑了,由此可见,那实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否则一定会招来大麻烦的。
想到这,叶天恨心里也就有了打算。
半个时辰后,弘德殿上诸位长老齐聚一堂。这等大事,各脉弟子都未允许进入,这偌大的殿堂内,到是略显冷清。
除了四脉首座跟那名为孙尚云的老道外,大殿里还有一位长老此人跟凌若初一般年龄,肤色黢黑,多半是常年在外饱受风霜日晒所致。
众长老彼此都默不作声,都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叶天恨,除穆天涯外,都面色不善。
大殿里鸦雀无声,静得让人心慌。
一阵沉默后,柳逸南站了起来,率先打破平静,开口道:“叶天恨,你可知罪?”
柳逸南这一句话中以内力发出,在叶天恨听来如同耳旁突生炸雷,吓得身子一抖。
穆天涯见此,面有愠色,双手扶椅,紧握拳头。
叶天恨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弟子不知何罪之有,还望掌门明说!”
柳逸南当下沉住了气,怒斥道:“你可知三日前千寻峰上灵气尽失,如今已是寸草不生?我问你,那****在屋里究竟做了什么事?”
柳逸南所言至此,冷冷的加重了语气。
叶天恨磕头回答道:“天恨着实不知,我那日正坐在床上休息,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迫着我,我便奋力抵抗,可想不到那东西压我的力道愈来愈大,我便是昏了过去,待我醒来,我就在碧云峰了。此事还望掌门明查!”
柳逸南愤声道:“休得胡说,那日所有异像都是从你那石屋所起,而待我等众人进屋查看时,只有你独自在屋里,你且说不是你又是何人?想我太乙门这些年来也待你不薄,你又为何做此有伤天道之事?到了现在还不承认吗?”
柳逸南见叶天恨还不承认,当下就使出了“梵天神音”,震得叶天恨眼前一黑,顿时七窍流血。
那位和凌若初一般岁数的长老见此,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
穆天涯大吃一惊,没想到掌门师兄居然会对自己徒儿使出这招“梵天神音”的术法,当即扑身上前,护在叶天恨身旁。穆天涯用力过度,身下座椅顿时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掌门师兄,你这是为何?”
穆天涯扶起叶天恨,强压住怒意,向柳逸南问道。
“我这是何意?”
或是柳逸南也觉得自己行为有所不妥,语气变了变,继而说道:“你这徒儿是魔教奸细,来我太乙门毁我灵山,你说我是何意?”
座中众人,除去萧妤一直在品茶,其余都是一阵议论,而那穆天涯从一开始就是脸色铁青,见叶天恨受此重伤,心里面已经怒不可遏,此时又听到掌门如此刺耳的问话,当下便冲口道:“掌门师兄,想必你这结论是断得太早了吧!未拿得出证据,你又为何要如此责备我天恨徒儿?难道说你当上了掌门,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吗?”
穆天涯气势汹汹的问话,让柳逸南有些难堪。
“哼,穆师侄,你这话有所不妥吧,太乙门的门规你难道忘了吗?”
这时,一旁的白发老者朗声说道。
“孙师叔说的是,你以下犯上,还把不把太乙门门规放在眼里?”
凌若初见老者发话,于是接声到。
柳逸南见二人为自己说话,更觉无妨,仍然理直气壮的说:“想来我是不会错的,你这徒弟来历到是奇怪的很呐。”
言至此,柳逸南微微一顿,一旁的凌若初立即接口道:“掌门师兄,我看这叶天恨多半是魔道妖人派来的奸细。你仔细想想,若非如此,那他又怎么逃得出蚨虮邪物的毒嘴呢?只怕是他来我太乙门,想的便是吸尽所有灵气,再毁我峰内聚灵阵,由此一来,魔道妖人便是可以一侵而入,想我正道就会土崩瓦解。这是何等邪恶用心,只可惜啊…”
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愤怒异常的穆天涯,接着道:“只可惜穆师弟的宝贝徒弟耐不住性子,提前暴露了身份。还好被我们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得此话,柳逸南也点头道:“凌师弟所言即是,当初我也很疑惑,想那蚨虮可非寻常妖物,只要是有人之处,蚨虮所过,一命不留。而这叶天恨无丝毫本事,却是活了下来,这的确让人不解啊!”
说完,柳逸南还有模有样的捋了一把胡须。
听得掌门师兄的支持,凌若初更是得寸进尺,指着叶天恨冷冷道:“掌门师兄不用再犹豫,这斯留不得,赶紧趁早处置了,免得留下后患。”
“咳咳”,在几人的争吵声中,叶天恨缓过气来,他睁开眼,用手擦去脸上血水,却又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本来穆天涯见白发老者发话了,自己也就不想再做争辩,可此时见叶天恨这般惨状,顿时再也控制不住了,颤抖的右手一一指过众人,冷笑道:“哼哼,你们到是会演好戏,一唱一和的。我到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我徒儿一根头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起叶天恨,用衣袖帮他擦着血水,“天恨这娃幼时丧亲,后又逢灭村惨祸,本已可怜,来我太乙门,都不肯收他作徒弟,还是掌门你将其硬塞入我门下,最初我本不愿,但后来我早已将其视作自己孩子。可现在到好,我千寻峰出了事就赖在他身上,想要借以排挤我千寻峰,你等可有想过羞耻?”
穆天涯低着头,一边擦拭叶天恨嘴角血迹,一边自言自语道。
殿内除去仍在品茶的萧妤外,其余三人全都面有愠色,柳逸南更是嘴角抽动,当下便喝声道:“穆师弟这般话未免过于不妥了吧!”
一旁正想着如何治理穆天涯的凌若初立马反诘道:“穆师弟一向护短,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哼,依我看,这次定是由不得他这般胡闹。这魔道妖人定是留他不得,应当立刻就地正法。”
依靠在穆天涯身旁的叶天恨听见师父的话,已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此时再一听到凌若初的话,心里一阵愤怒,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挫骨烟灰。突如其来的怒意如同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有说不出的烦闷。
叶天恨迷茫的眼神一一扫过几位长老,只觉得那一张张嘴脸说不出的陌生与丑恶。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萧妤将手中茶杯猛的一搁,喝道:“够了,还有完没完,都不觉得羞耻吗?”
说着还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接着道:“都几十年过去了,你们还忘不了那件事,若是她泉下有知,定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穆天涯嘴角微动,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