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散后,邵玦和渠芙
一起走在回偏院的路上,良多沉默,经这么一吓,渠芙对这袭勇候府里的一切宗族关系也有了一定了解,但真真是内心疲累,纵然有很多问题想问邵玦,此刻也不知从何开口,毕竟二人还没有彼此说过一句话,却已经因为一个谎言被拴在了一起,渠芙觉得自己无法开口责备邵玦将自己牵扯了进去,因为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利用邵玦在侯府自保的意图,她想,邵玦反应如此之快,懂得利用邵家子嗣单薄的现实转移家主们的注意力,就一定也能察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只希望自己更大的目的不要被察觉了才好啊,邵家虽有不团结之因素,各个家主也是各有各的心思,但若真出了事,却难保他们不会一致对外。
渠芙边走边低头如此想着,不一会便出了神,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侧,才想起身旁走着的不是往常的清弦,而是邵玦,而清弦,是在后面跟着来着。自己从父母去世,便是清弦常常走在自己身边,此时换了别人,倒真是有些不习惯。又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就只能在这侯府中了却余生,又平添几丝伤感。
“你这人心事怎如此多?”邵玦突然问道,还是不疾不徐的低沉声音。
渠芙吓了一跳,从万千思绪中抽出心思,扭头惊讶地看着邵玦:“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头脑未经反应,就问了这个不用问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低头思索,不是有心事是什么?况且我们出来已经半柱香时间了,你若再这么绕圈子,我们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偏院的。”邵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笑意,夕阳笼罩着他,他周身就像散发出了金色温暖的光,显得亲切而随和,整个人也不再有卑躬屈膝的样子,他此时的脊背是笔直的,身材修长,高出渠芙半个头,嘴角上扬,让人想象得到他面具下同样满含笑意的眼睛,渠芙看着这样的他,微微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出神走错了路,还望九爷莫见怪。”
渠芙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自己刚刚竟真的把邵玦当做自己的夫君来看待了,明明立下重誓,计划成功之前绝不会让多余的情感牵绊自己,一定要毫无犹豫,果决地完成一切,若是计划成功,便离开这里,四海为家,漂泊天涯。以后,自己绝对不会再动其他的情感了。
“你若有知错的觉悟,当初就不应该靠近主厅,没有你突然出现,我的想法会进行的更顺利!”邵玦的语气突然就变得冷若冰霜,低沉的声线渗出丝丝寒意,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渠芙十分生气地道:“怎么,夫君这会儿想起责备我的无心之失了,刚刚编造谎言时竟还当我真是你亲近的妻子呢?你当时竟如此不考虑后果,只顾脱身?”渠芙心里一片寒凉,刚刚那一瞬间的暖意,此时已被消殆得一干二净,连妾身都不再自称了。
本已走到渠芙前面的邵玦听完这话突然停步,随后转身道:“后果?自己造的孽要自己承担后果,我的谎言你既然有胆量圆过去,就要有胆量和办法承担后果,你既然敢嫁入袭勇侯府,想来也是做好经受这一切的准备了吧,那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语气依旧是不疾不徐,可每一个字音都透着森然的冷意,此时他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黑色面具更是显得他阴暗可怖,他虽瘦弱,但此刻周身却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连仅剩的一点阳光,都融不破此刻空中无形的坚冰。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整个过程中,渠芙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她本以为邵玦既然敢下这样的谎,必是成竹在胸,哪里想到他完全是一时兴起,想到没有身孕这件事被发现后的后果,她感到不寒而栗。
“小姐,”清弦从她身后赶过来,着急地看着她,清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想是已经明白了一些,“小姐你不要急,孩子,总会有的。”
渠芙冷笑了两声,从他刚才的语气中,似乎就从来没打算圆掉这个谎,这似乎只是个陷阱,邵玦看起来只是打算看着渠芙因欺骗族人而被休离邵家。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渠家被屠的那个夜晚,她走上染着鲜血的台阶,每一步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血,家人以种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似乎能看到他们死之前的挣扎与尖叫,然而,最终这种挣扎静止了,他们的生命也终止了,渠芙感觉天旋地转,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眼泪自然地留下来,是那一刻的千言万语和锥心刺骨的痛苦的凝结,她记得她就那么痛苦的坐在沾满了鲜血的地上,坐了整整一夜,随后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孤独感,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有谁可以依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像是自己与世界的千万条纽带被硬生生割断了一样,正如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自己,只是一个自己存在于现世,没有人会在意和理解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本以为希望在眼前,却被硬生生掐灭,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起点上了。
不过,既然你们不在意我,我又为何要在意你们,自然是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没事,清弦,我们走。”渠芙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踩在昨夜被风雨吹落在地的黄花上,一地黄花顿时被踩平了一片。
##
最近几天平平静静的,没有邵玦那个讨厌鬼的打扰,渠芙倒是乐得在安芜居过她平平静静的小日子,懒得去想那家伙在做些什么,除了大夫人常常给她送来补品。不过,该过的一关,还是要过的,渠芙想,自己也该做些准备了。
这日傍晚,,渠芙坐在桌边读了会儿书,恰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