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个家伙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说的很诗意,画面感很强,但如果连苟且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还有机会去搞诗和远方。姜恪从小的心思就是远离王宫,远离镐,远离那些彼此看着碍眼的人。跟着通玄下山,进入江湖后,姜恪就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逍遥自在,快意恩仇。
但生活就是生活,他不是诗歌,也不以姜恪的意志为转移。如今不可避免的搅入了这两国之间战争的前奏当中。如果是一个坐看天下起风云的隐士,那么姜恪就不用如此烦恼,只需在狼烟四起,流民遍地之时感慨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罢了。
不要命的赶了几天路,终于看见老君山了,本想着上山去看看老山羊,但一想,还是报信的事情比较重要,等到此事了了,再回山看老山羊不迟,他却不知道,那个神仙似的人物早已仙逝。
进入镐城以后,看着一片歌舞升平,熙熙攘攘的街市,再对比其他地方的惨状,真是讽刺。想想也是,镐城在雍国和前朝交替之时就没有经历战火,更不用说之后这几十年,大家没人会考虑战争来临的情形。
脑子里面谴责这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急匆匆的感到宫墙外,直到看见御林军士的守卫,这才想起来,自己无法面见他那个便宜父亲。虽说脑袋上挂着一个王上长子安宁公的名号,但这么些年过去,估计所有人都已经忘记这个野草般的王子了,而且当初也没有给他一个身份证明或者出入王宫的令牌。
以他的身份,以及此事的重要性,除了直接见到他的父亲就是王上以外,他没有选择,因为在司马家如日中天的此刻,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个有可能会威胁王位之人说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反作用,坏了之前和司马尥商量的事情。想了想,实在不行,只能等到夜间直接潜入王宫了,虽说此举非常冒险,万一碰到那个阴阳人大总管,或许会趁机坏了姜恪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找了家客栈吃了点饭住下,在房间回忆着小的时候对于王宫的那点儿记忆,想着从哪里潜入比较不容易遇见死太监,说实话,姜恪对于宫里的那些阉人,尤其是那个大总管在心理上是有阴影的,虽说此时他的功夫已经不差,也跟不少人打斗过。想着事情,以及面对那个父亲的情形,感觉这一段时间过的格外的漫长,想着快点天黑,又期望者时间慢点儿走。
金乌落,玉兔升。街市从人声鼎沸到蛐蛐鸣叫,终于听到了了打更之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市尽头,姜恪也顺着月光的阴影慢慢像王宫而去。夜晚实行宵禁后,除了打更的,就剩下偶尔路过的巡逻队伍,避开这些摆设,姜恪溜到了后宫所在的宫墙外。
借着模糊的记忆,小心翼翼的终于找见了王后司马婧的寝宫,以姜恪对他那个便宜父亲的了解,八成被司马婧收拾的服服帖帖,晚上侍寝的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人了。想到这里,姜恪都觉得姜夔作为一个国君实在是太差劲,明明有那么多后宫佳丽,结果只能守着司马婧这个女人,唉,摇摇头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屋里灯火摇曳,但是没有说话声,避开守门的丫鬟,掀开窗户溜了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帐子后面熟睡的两人,姜恪庆幸没碰上尴尬之事,其实是姜恪想多了,姜夔作为一个国君,过的普通老百姓的夫妻生活,还有可能不如老百姓。老夫老妻都十几年了,哪里还会有兴趣。
平复了心情,掀开帘子,一眼就忘到了那个蛇蝎心肠女人的面孔,还是一如当初那么漂亮,但又添了许多风韵,强忍着一掌将其毙了的想法,伸手在其后枕穴一捏,让她晕过去。看着这个男人,想着自己母亲被淹死在荷花池,姜恪一把捂住姜夔的嘴巴和鼻子,下一刻,就见姜夔双目怒睁,两手抓住姜恪的手臂,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两脚不停地蹬着,慢慢的随着姜恪不松手,姜夔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
因为这时姜恪是蒙着脸的,姜夔只以为是刺客来取他性命,因而无比惊恐。看着再捂下去就真的要了他命,姜恪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见其猛点头,这才松开了手。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姜夔此时惊魂未定,喘着气,惊恐的看着姜恪问。这些年王宫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忘记了在华国那屈辱的年少,忘记了被那些华国纨绔殴打欺凌时他是怎么的坚韧。
“呵呵呵,怎样?是不是感觉很无助,很惊恐,感觉黑暗侵袭而来,很想杀了我?!嗯?!当初花娘子淹死在荷花池,估计在水中也是这样吧,她很想有人可以拉一把,很想继续活着,很想穿那些漂亮的衣服,但没有人帮助她,她就那么去了!”压低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控诉着,姜恪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盯着姜夔的眼睛,慢慢的拉下了面罩。
“你!你是恪儿!你是恪儿!”到底还是父子,还是有感情的,当初司马婧还没有生下太子的时候,姜恪就是姜夔的寄托,那两年父子的关系还算是可以。虽说过了这么些年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所谓刺客就是自己已经十年左右没见的大儿子。激动的就要伸手上前去准备抚摸姜恪的脸。
后撤一步,姜恪避开了那双手,看着那苍老了许多的脸,带着些许白发的头,姜恪忍住没有喊出父王。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开口道:“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给你说,说完就走,你不要出声,我在华国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具体就是,华国国君野心勃勃,欲要挥师北上,一统天下,除了西域塞外,首当其冲就是我雍国,暂时还不知道人家准备了多久,估计离战争来临已经不远了”
姜夔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与喜悦当中走出来,现在又从姜恪嘴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惊天消息,对于姜夔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别吓唬我啊!”姜夔知道自己的斤两,平时朝政都处理不了,更不用说要举国动员进行一场战争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可以预见,自己姜夔不但要赔上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我没心思跟你开这种玩笑,如果不是得知这个消息,我是不会走进这个地方的。就是这个事情,你还是想想怎么才可以避免战争,或者至不济也得抵御华国的军队。好了,我走了!”说完,也不理姜夔,转身就又从窗子翻了出去。